以宇宙为题的展览，AI和艺术家如何回应？

星际航行和人工智能，过去半个世纪在科幻电影中不断出现的两种想象，已经越来越逼近现实，或已成为人类生活的一部分。

艺术领域的创作者正在不断回应这样的现实，比如正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展出中的第14届上海双年展就以“宇宙电影”为名，讨论人类与宇宙的关系如何塑造了人类生活。在西岸美术馆，8K超高清剧场《太空遨游》以最新的影像技术带领观众沉浸式探索宇宙星辰。

1月19日，《星辰之子——中国探月航天艺术展》在上海朵云轩艺术中心开幕。这一结合艺术与科技的展览，展示了艺术家和人工智能想象中的宇宙图景，以及人类对宇宙探索的现实进程。

该展览汇集来自海内外11组艺术家，120余件以宇宙为主题的艺术作品，涵盖素描、水彩、喷漆涂鸦、手绘原稿、AIGC生成、多媒体创作、影像等艺术媒介。在航天科普区域，则展示了中国探月工程20周年中真实的太空摄影和探索成果，意图为观众带来多维的感受。

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展览策展人黄玥霖说，当人类以宇宙的视角回观生活，会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家会觉得，地球的生活越来越卷，我们希望宇宙的无限宽广能够包容人类，当我们抬头望向宇宙，会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

人类与AI的对话

人工智能也可以作画，那么画家还有存在的意义吗？这是黄玥霖近来被不断问到的问题。

步入展厅，能够看到AI和艺术家面对同一主题的不同选择。在“星星的家”这一篇章，可以看到经过训练的人工智能模型对宇宙星辰这一概念进行的艺术创作，输入复古、东方主义等关键词之后形成的图像，乍看并不比人类创作逊色。

“AI经过人类的图库和文字调教，生成的作品有一套自洽的逻辑。”黄玥霖告诉第一财经，按照原定的设计，这一展览的四个篇章皆有人工智能参与对话，但《太空游乐场》这一篇章却没有AI作品，原因是AI对这一主题缺乏想象力：“它生成的画面有点像《星球大战》主题游乐园实景，有行星挂在空中，有旋转木马。它对太空游乐场的理解是太空风格的游乐场，而人类对游乐这一概念的理解更接近嬉戏，不遵守既定的游戏规则。”

在艺术家为太空游乐场这一主题创作的作品中，来自摩洛哥的艺术家乌萨马·吉亚蒂利用现代数字技术，将拼贴艺术和传统绘画结合，将复古生活场景和神秘宇宙场景组合在一起，在时空交错中，想象人类与未来相遇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此次展览中尺幅最大的特邀作品《朝阳之歌》，由两位涂鸦艺术家陈暘和彭怡合作完成，既有陈暘作品中标志性的太阳元素，也有彭怡为该作品注入的潮玩元素，在他们共同创造的太空游乐场里，有光芒、祥云、星辰，还有在云海中嬉戏的精灵。

艺术家、文学家、插画师等来自不同领域的创作者，用不同素材和媒介对宇宙这一宏大命题进行回应。比如在“居梦星野”的篇章，展示了来自畅销书作家郭妮创作的机甲英雄软科幻小说《阿多拉基》中插画的原始手稿，中国插画师团队绘制的宇宙飞船和机甲战士，有丰富的细节和想象力。

策展人的身份之外，黄玥霖还是一位母亲。她发现，学校时常会给孩子布置航天题材的绘画作业，自己有引导孩子创作的责任。“但你会看到小朋友的概念里永远就是几个元素：星球、黑色的底、宇航员飘浮在空中，旁边还有一个火箭，宇宙就是这个样子，孩子们对宇宙的想象是干涸的。”她希望这一展览能够调动人们的好奇心，而不是技术解放了，思想却还没，“想象有一天你向AI发出指令，要求它制造一个通向宇宙的旋梯，它迅速做好了，把你放上去，你被送到宇宙生活，但其实你没有做好准备”。

以孩童的眼光感受世界

观看这一展览，没有太高的欣赏门槛，黄玥霖希望它面向全年龄段人群。

与眼下许多线下文娱消费场景的目标客群一样，亲子人群也是该展览目标人群之一。打开售票软件，不难发现市面上存在各式各样的面向亲子人群的展览，包括动画电影主题展、沉浸式互动体验展等。

谈到如今商业综合体为亲子人群准备的五花八门的展览，黄玥霖说，“中国人很愿意为孩子花钱，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因为不断有新的消费者产生。”不过，眼下在一些以资本和市场为导向的展览中，缺乏美术馆办展那样包含公共教育和社会责任的部分。

在黄玥霖看来，类似展览更像是一个有很多设施的游乐场或是主题公园，而真正的展览应当具有阅读性，“通过图像和空间的游走，让你的心灵有所感受，有思考。不是拍照打卡就结束了，而是在观展过程中调动你的好奇心，或者让你产生疑问。”

另一方面，为美术馆策展和组织公共教育活动的经历中，黄玥霖发现，儿童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一群人，他们对价值的评判标准和成年人不一样。令她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美术馆办圣诞派对为孩子准备了各式礼物。“毕加索钢笔、艺术衍生品、漂亮的笔记本，还有义乌小商品市场的亮闪闪的圣诞手表，这些表看起来非常塑料和廉价。”获得优先选择权的孩子，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抢过亮闪闪的手表，“家长就非常着急，让他们去抢钢笔”。

因此，趣味性是展览互动部分首要考虑的，从孩子的视角出发，什么样的游戏体验会让他感觉良好。比如将二维的绘画转化为三维互动场景，让孩子从平面的欣赏转移到立体空间游玩。再如考虑到今天的孩子大多有出国旅游的经历，对于护照盖章的动作不会陌生，展览设计了一本星际旅行的护照，让他们在展览设计的星际旅行路线中留下自己的印记。

展览的二层，设置了“月宫基地”公共教育互动区，以故事、游戏、影像等方式带领观众了解中国航天的科技与成果，这也是近年来对嫦娥1号至5号的发展历程进行的一次完整梳理。展览期间，一系列的公共教育活动同步开展。1月的活动包括参展艺术家分享会和现场导览，航天工程师和火箭摄影师带来的航天科普及艺术讲座，以及针对亲子消费人群展开的观展和插画工坊等。据了解，此次展览作为全国首站将持续至3月24日，未来还将在各地展开巡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