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城事｜逛完黄河路去外滩，看《繁花》的百年外贸大楼

【编者按】生活在城市，享受城市的生活方式，追逐潮流，又时而怀旧，津津乐道于过去的事。城市变化太快，诸多力量交织在一起，改变着每一条街道，每一个社区。

第一财经推出“行走城事”专栏，记者实地漫步，用第一视角描述城市，集纳城市观察者的声音，体验历史变迁与城市更新。用脚步、交谈和文字，探索城市变化的原因和可能性。

响应电视剧《繁花》热播引发的上海城市记忆话题，“行走城事”也将陆续探访一些上海老街区和知名地标。

热播电视剧《繁花》中，唐嫣饰演的“励志小汪”汪小姐深受观众喜爱。小汪在外滩27号外贸公司工作，一身红衣，泼辣爽快，是外贸公司的一枝花。

服装加工与销售是商战剧情的重头戏之一，也是上世纪90年代上海的重要产业。剧中，外贸公司的办公室里永远都是热闹的，一单单讨价还价扣人心弦，“职场宫斗”则让人耿耿于怀。

黄河路爆火之后，人们沿着《繁花》剧情去更多地方citywalk。外滩中山东一路27号外贸大楼，就是下一站。

百年建筑遗产，也是外滩C位打卡点

中山东一路北京东路路口南面，外滩“第一立面”接近北端，8层的古典主义建筑中山东一路27号外贸大楼十分引人注目。外贸大楼是外滩建筑群中，黄浦江一侧面宽第二的建筑，正面四根柱子恢宏大气，窗格和底层的墙面也很有特色。

因临近南京路步行街和外滩源，路过外贸大楼时留步拍照的游客一直很多。也有不少游客站在外滩亲水平台上，以外贸大楼、北京东路和上海清算所所在的格林邮船大楼为背景拍照打卡。

外滩源到北京东路，是上海拍婚纱照最火的地段之一，很多新人借的景就是外贸大楼的北面。现在这栋大楼里入驻了多家高端餐厅，6楼则是经常举办艺术展览活动的上海久事美术馆。关于外贸的那段历史，已经留存在人们的回忆中。

建造这栋大楼的英商怡和洋行（Jardine Matheson& Co.,）成立于1832年7月1日，是最早进入中国的英国贸易商行。1843年，上海怡和洋行成立，成为最早进入上海的洋行之一。怡和洋行在华发展很快，号称“洋行之王”，产业遍及近代中国的多个通商口岸，涉足航运、工业等。

怡和洋行建造的公和祥码头及仓库、怡和纱厂、怡和打包厂等多处工业建筑，沿用近百年并经过保护修缮，成为现在上海黄浦江、苏州河滨水的工业遗产。

1844年，怡和洋行拍得现为北京东路的外滩段土地，取得当时的英租界1号土地证。在这块土地上，怡和洋行建造了第一代办公楼，是一座两层的双开间英国乡村式建筑。1920年，怡和洋行第四次重建办公楼，设计者是英商建筑师思九生（R.S. Stewardson），由华商裕昌泰营造厂承建。1922年建成时，怡和洋行大楼为5层钢筋混凝土结构，占地面积2100平方米，建筑面积1.43万平方米，1939年加建1层。大楼建成后，除怡和洋行自用外，还出租给其他公司办公。

思九生在上海执业28年，还设计过苏州河畔四川北路路口的上海邮政总局，以及原为嘉道理别墅的中福会少年宫。

怡和洋行一直在这栋大楼里办公，经历了二战期间被日商强行接管的时期，直到1954年迁到香港。近年，怡和集团旗下的香港置地回归上海，2020年初斥资310.5亿元拍下徐汇滨江180万平方米的地块建设西岸金融城，去年还官宣了横跨黄浦江的缆车项目。

1955年，怡和洋行大楼由上海市房地局接管，分配给外贸局及所属单位使用。30余家单位曾驻大楼，多为外贸相关的国有机构。1983年，大楼又加建2层。

外贸大楼现归属于上海久事（集团）有限公司。经过结构加固、外墙整修、门窗修缮和水电煤改造后，它于2009年9月整体出租给罗斯福（上海）商业有限公司，租期20年，用于开办罗斯福公馆。第一财经记者在一楼大堂的指示牌上看到，除4、5、7楼有几家公司入驻办公外，6楼为上海久事美术馆，其余楼层均为餐厅、会所、酒吧。8楼的罗斯福牛扒馆位列大众点评网外滩西餐环境榜第七名，是很多人打卡过的“外滩C位”景观餐厅。

上海章明建筑设计事务所曾在2017~2018年完成大楼的立面维修工程设计和久事美术馆的设计工作。据介绍，外贸大楼建筑主要为新古典主义风格，兼受折中主义的影响，立面气势宏伟。基座层采用粗糙大块石贴面，装饰有九扇半圆罗马拱形门券及统长型钢窗。大楼3至5层用花岗岩贴面，中间由四根变形的科林斯柱式贯通。一层内部采用大理石装饰，主楼梯用大理石建造，并配有青铜扶手，楼上走廊铺设马赛克地面，各层办公室内均铺设细木地板。

一代外贸史

《繁花》的热播勾起了很多外贸人的回忆。网友伟叔在社交网络上谈起自己初到中山东一路27号外贸大楼时的印象。当时，外贸人员紧缺，上海外贸局定向培养了一批学生，毕业后分配到上海各个专业进出口公司工作，伟叔被分配到外贸大楼6楼的外贸总公司工作。他还在外贸大楼照片中圈出了自己当年办公室的窗户。

“那时候的上海，活力渐升，百花齐放，各行各业都在努力拼搏。黄河路、进贤路的餐馆生意兴隆，自然也留下了不少身影。虽然彼时物质还不太丰富，收入也不高，但生活的压力很小，人们的笑脸是那么真实与平和。”伟叔感慨。

他还记得当时工资不高，但实物福利不少，服装方面“全身武装到家”，日常用品、床上用品、家电、食品饮料等都很多，可见从事外贸业是相当风光的。

据《上海对外经济贸易志》，1979年12月28日，政企合一的国营企业上海市对外贸易总公司（SHANGHAI FOREIGN TRADE CORPORATION，简写SFTC）在上海市对外贸易局的基础上成立，实行“一个机构，两块牌子”，领导上海各对外贸易公司经营有关进出口业务，实现国家和上海市下达的进出口计划。外贸总公司的地址就设于中山东一路27号外贸大楼，管辖上海26家专业进出口分公司和外运、仓储、包装、广告等服务外贸的企业，有职工25910人。

1985年1月1日，外贸总公司政企分开，改为综合性外贸企业，独立经营，自负盈亏。与属下的各专业分公司和工贸公司脱钩，由领导关系转为伙伴关系。原有的行政管理工作全部转归上海市对外经济贸易委员会。政企分开后，总公司的注册资本为9500万元，职工为756人。1980~1987年，总公司的外贸业务，前5年以出口为主，后3年以进口为主，同时开发多种经营。

《繁花》中，汪小姐上海外国语大学毕业后入职的上海市纺织品进出口公司，成立于1957年，一度更名为中国纺织品进出口公司上海市分公司，剧中外贸大楼门口挂的铜牌就是这个名字。1988年底，改回上海市纺织品进出口公司的名字，1994年11月18日，上海市纺织品进出口公司与另外4家专业外贸公司联合组建了东方国际（集团）有限公司。

为尽可能还原外贸公司工作场景，《繁花》剧组2019至2022年多次到东方国际（集团）有限公司采访。据东方国际介绍，“汪小姐的公司”经营范围为自营和代理各类商品及技术的进出口业务，经营进料加工和“三来一补”业务，开展对销贸易和转口贸易，中外合资合作业务等。

在剧中，阿宝因为有在香港的哥哥帮忙注册公司，得以以“港商”身份，在外贸公司申请指标，利用“三来一补”政策，从日本进口设备，并通过救下在外白渡桥“错跳黄浦江”的“小宁波”，找到了加工厂，最终成功拿下订单，攒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这也是整天忙着帮科长集邮的汪小姐，在外贸公司立下的第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