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热爱摄影超过演戏的任达华,又迷上绘画成了艺术家
被人群簇拥着的任达华,刚想离开房间,突然停下来,目光被墙上一幅油画吸引。他凑近画面,自言自语,“这是先铺了这种底色,再用线来勾的。”旁人催促,再不走就要误机,他才掏出手机,迅速拍了几张细节,匆匆离去。
演员任达华和画家任达华,在这个冬天第一次重叠。在元旦档最受瞩目的金融题材犯罪片《金手指》里,任达华与梁朝伟、刘德华携手,饰演将穷小子梁朝伟打造成百亿金融巨鳄的幕后推手。在北京宋庄当代艺术文献馆,他则第一次以艺术家身份,以五件新作参与“向前展II:直视冷静后的前行”群展。
出道五十载的任达华,始终保持每年出演五部以上电影的工作量,他在300多部影视剧里塑造过形形色色的角色,出演最多也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警察与黑帮大佬。
作为画家,任达华说,自己只是一个baby、一个学生,“2020年开始,我想,我应该画画了。”他把女儿读大学视为一个契机,自己终于有完整的时间沉浸绘画世界,他打造了自己的画室,每天花很多时间泡在画室里,有时画画,有时看书。
当他带着自己创作的五件新作参与艺术群展时,让人诧异于他的绘画天赋。那些笔触狂放、构图大胆的涂鸦作品中,他的色彩感受力是鲜活无拘束的,呈现出饱满的年轻活力。
“我没有学过画画,不会素描,也不懂三原色。”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任达华说,就是这种不懂,让他毫无框架,无拘无束,完全是为了自己而作画。
从摄影到绘画
任达华的手机里,全是他的摄影和绘画作品。在香港演员里,任达华玩摄影是出了名的发烧友,摄影与绘画之间,又有某种联结。
“我从70年代就开始背着相机和背包,去中东,去非洲,到处跑。”任达华说,他对摄影的痴迷与热爱,一度超过演戏。他曾在香港与内地举办个人摄影展,参加国际摄影大展,还出版过个人摄影集《五季》《心照》《香港·别的风景》。尤其《五季》中,那些魅惑而富有想象力、颜色鲜艳而大胆的作品,跟他如今的涂鸦之间,有某种对照与联结。
他拍戏时喜欢带着胶片机,随时拍摄身边的事物。在《香港·别的风景》中,他将镜头对准香港的老建筑、街头的路人、一道夕阳的光线、古早的餐厅,总是从不一样的视角拍下他眼中的生活。
他喜欢旅行,喜欢用镜头和眼睛看世界,早年尤其喜欢在内地行走,“90年代我就去了敦煌石窟,去九寨沟,那时候去这些地方很麻烦,弯弯绕绕的路。”他常去新疆拍摄胡杨林,为了拍到最好的镜头,天不亮就出发,日日追寻最好的天色完成他心目中的拍摄。
迷上摄影后,他会把摄影作品里的色彩再转到画布上,用绘画的方式重新表现出来。
说起摄影与绘画,任达华滔滔不绝。采访当天,正是北京一场暴雪过后,晴空下是厚且松软的雪地,空无一人,伫立着一排光秃秃的树干。他盯着落地窗外出神,“你看,外面那棵树很美,树叶已经枯萎了,树枝上堆着雪。如果我画这棵树,底下铺上蓝色,画上白色的树枝,冬天就变成一个彩色的画面,能看到冬天的活力。”
“我的绘画是我对世界的认知。”任达华说,他从小就爱画画,尤其喜欢传统水墨画,从张大千到吴冠中,都是他喜欢的,“黑白水墨画有不同层次的黑色,我的摄影就受到很多水墨画的影响”。
2020年,他买下一间画室,用涂鸦的方式开始创作。这种始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绘画,是当时纽约青年表达自我最直接的创作手法。对任达华来说,同样是一种畅快自在的艺术表达。
在他的一张涂鸦作品中,头戴皇冠的黄色人像在暗色背景下显得尤为绚丽,粗犷而大胆的笔触让人想到美国涂鸦艺术家巴斯奇亚。他说起这幅画背后的故事,有一年到巴黎逛跳蚤市场,看到维多利亚时代的皇冠,惊叹其工艺,于是找了英国专门做皇冠的工匠,为妻子琦琦定制了几顶皇冠。“这幅画里的人就是琦琦,她的两只眼睛完全不同,一个是她看到的世界,一个是她的内心世界。”
演戏与绘画,都需要沉浸于生活
任达华是演艺圈的“劳模”,始终以“第一次”的心态面对每个角色。
“演电影,每个角色都是新的。画画,我也是一个新人。”他说,无论是演戏还是绘画,都需要把自己投入到生活中,沉浸,感受,汲取真实。他很懂生活,也喜欢观察小人物的生活细节,找到生活和人性的根基。正是这些观察,让他能饰演从警察到黑帮,从忠良正义到邪恶狠毒的各种角色。
年轻时,他以拼命的劲头拍戏。在TVB的早期,年轻演员常常24小时待命,从早上7点拍到凌晨2点,早上7点又开工,都是常态。
一边是不得不适应的演员生涯,一边是借着演戏到处游历,用脚步丈量世界。他就在演戏的空隙里,将摄影当作热爱。
年纪越长,他想做的事情似乎变得更多。去年,任达华首次担任商业电影监制的《零号追杀》上线爱奇艺,他还为电影手绘了一幅画。在片中,任达华饰演顶级特工“零号”,大量动作戏亲自上阵,拳拳到肉,还要以监制身份把控电影的剧本、场景、动作戏等诸多流程。片中那句“我是老了,但不是死了”,几乎像是任达华人生的座右铭。
在面对“是否害怕衰老”的问题时,他立刻笑着摇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年轻的,永远在往前走的。我从来没害怕过衰老,老了也能不断去学习。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觉得世界变得更好玩,更有趣了。以前我们拍戏,白天晚上连轴,根本没有时间去建立对世界的认知。现在时间有了,我好好把握这个时间,学习回来,这就是人生。”
任达华身上呈现出超越同龄人的活力、敏锐力和好奇心。他喜欢跟90后和00后交流,喜欢看纪录片,也读哲学和文学书。18岁当模特时,他穿得很潮,今天也依然如故。
“女儿读了大学,我反而时间多了,画画,跑步,打台球、乒乓球、高尔夫球。”他说,每次去画室里,“一画画就忘了时间,很放松,很享受”。
最近,女儿教会他用ipad作画,他又打开了新世界,创作了很多作品存在手机里。他为自己的摄影和绘画设了一个专门的相册,那是他自己的艺术空间。
始终想对世界的了解再多一些,是任达华保持年轻心态的底层逻辑。无论演戏还是摄影、绘画,呈现出来的都是他对生命的理解。绘画生涯刚刚开启,他会一直探索下去,保持对生活的热爱与激情。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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