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沃斯访谈｜北大张影：人工智能正处在爆发前的黎明

人工智能如何重塑人类生活？在近期召开的第十五届夏季达沃斯论坛上，该话题热度不减，相关分论坛占到半数以上。新一轮技术创新，会给经济发展带来哪些可能，各行各业将如何生变？第一财经就此采访了论坛嘉宾——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张影。

“人工智能毫无疑问是最热点的话题之一。”谈起对论坛的感受，张影表示，因为目前各界开始认识到，人工智能技术会对整个人类经济发展、甚至社会结构都带来重要影响。不过，目前我们无法充分了解到，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革，因为技术本身还处在高速发展的过程中。

当前，我国人工智能的核心技术，与国际最高水平仍有差距；但另一方面，业内普遍认为，我国具备超大规模市场、海量数据资源、丰富应用场景等多重优势，以助力开展“人工智能 ”行动。

今年，“人工智能 ”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在谈到“大力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时，报告表示，深化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研发应用，开展“人工智能 ”行动，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各地政府也在出台政策，助力人工智能赋能各行各业。

比如，近日广东省方面印发《广东省关于人工智能赋能千行百业的若干措施》，提出到2025年，全省算力规模超过40EFLOPS，人工智能核心产业规模超过3000亿元。到2027年，全省人工智能产业底座进一步夯实，算力规模超过60EFLOPS；打造100款以上大规模使用的智能终端产品，人工智能核心产业规模超过4400亿元；聚焦制造等领域，打造500个以上应用场景，劳动生产率显著提升。

对此张影表示，中国有丰富的制造业作为基础，场景和数据十分丰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提出“人工智能 ”战略。“人工智能 ”讲的是一个“嫁接”问题，这不代表要放弃算力或模型发展，但我们很多精力要放在，通用技术如何跟现有行业结合，如何在现有制造业中产出效果。

“作为有可能将经济带入下个发展水平的技术，人工智能一定需要跟各行各业、各类场景紧密结合，才能发挥其最大的潜能和作用。”张影表示，数据产生于场景、行业中，也只有在大量应用场景、大量数据的行业中，才能诞生出真正影响人类生产力的技术和能力。

那么，未来哪些行业有可能率先拥抱人工智能？在张影看来，人工智能与行业的结合是一个先后问题，速度则取决于现有数据的丰富程度、场景应用的丰富程度，比如医疗、教育等都是产生数据点非常多的行业，未来可能更好地受益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人工智能和产业的结合，并非简单相加、重构。张影认为，在人工智能技术的影响下，未来各行业会呈现完全不同的态势，不仅是每个行业“重新做一遍”，有的行业可能会消失、有的会模糊成另外一种样子、行业间也可能会重组，一切都充满可能与未知。

“我们现在正处在人工智能爆发前的黎明。”张影表示，三月前讨论人工智能、今天讨论人工智能、和半年后再讨论，面临的完全不是一种东西。过去半年间，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发生巨大变化，不管是教育还是产业层面，新的机会都在出现，今天认为的瓶颈，可能半年后就不存在了。

不过他认为，黎明前可能会经历“失望期”，当人工智能技术被寄予了极大期望，后续可能会觉得它解决不了很多问题，但这是技术发展所必经阶段。人工智能对人类生活的重塑，不会对所有行业、以同样的速度发生，有的行业快、有的会慢些，区域间发展速度也会不同。

近期召开的各类行业论坛上，也有类似观点：当我们对生产率增长预期不太好，会寄希望于人工智能拯救，但有很多不确定性；业内对于人工智能期望很大，仍需拭目以待；对人工智能改变世界的预期可能太快了；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发展方式，不能全然将希望寄托于此......

对企业而言，真正拥抱人工智能也并非易事。“当下所有企业，发展逻辑都是工业时代的逻辑，包括组织结构、管理模式等。”张影表示，在这种情况下，数据是分散的，难以让人工智能把数据价值发挥出来。如果企业要做这件事，需要重新调整组织结构，这对其商业逻辑和发展模式都是巨大挑战。

“很多企业数字化转型不成功，就是卡在认知和思维上。”他表示，数字化转型难就难在思维转变、组织结构调整。如果这些方面不改，只在原有结构上简单做加法，并不能最充分地发挥人工智能的价值。真正基于人工智能的企业和组织结构，完全是另外一套东西，仅少数企业有胆量和能力去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