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调研笔记：经合组织的学生素养评价与上海数学教材出口英伦

十月二十三日，重阳节。在和上海市教育发展基金会理事长助理、党支部书记王明复老师的交流中，我们一致认为目前上海师生的文化自信和教育自信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其中，有中国经济发展成就的鼓舞和中国综合国力增长的自豪，还在于教育自身高质量发展。

以上海为例的中国各阶段教育的高质量发展，离不开改革开放以来一代代园丁的辛勤耕耘和与世界接轨的开放胸襟。因为正逢重阳佳节，王明复同志着重向我谈及了一位叫黄建弘的上海基础教育卓越贡献者，他是上海市教育发展基金会三十年所表彰的三十人之一。目前七十七岁的数学特级教师黄建弘长期在上海闵行区教育系统任职，而作为闵行教育学院的退休教师还在积极发挥传帮带的作用。他最大的贡献就是在其退休前，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主编了上海小学一至六年级数学教材。这套教材兼顾了学科积淀和能力涵养，是过去一段时间和当下上海小学阶段的主力型教材，三十年来已经培育了两代学子。王明复回忆：在上海市教育发展基金会讨论致敬三十人的具体人选时，鉴于黄建弘对上海小学数学教育事业的贡献，曾任上海市政协副主席和上海社会科学院院长的王荣华教授亲自推荐了他。王明复说：“后来我通过上海市教委教材处找到了他。通过了解基本情况，就发现他身上有许多可发掘的内容。”

王明复强调自己以前对于黄建弘的贡献还只是一知半解，但通过近期的调研和关于新时代文化思想的深入学习，更能感知到作为上海教育系统文化软实力的教材质量和口碑，是增强我们文化自信的法宝。如黄建弘主编的中国上海数学（1～6年级）教材出囗英国，不仅仅是上海也是中国的骄傲，说明上海的数学教育被国际社会认可且已经达到先进水平。而关于上海数学教材出囗英国的评价，教育部在国家教材建设专题通报中有过积极的肯定。

交流中，我告知王明复的是：由上海县转型而来的上海闵行一直是人口导入大区，目前依然被认为是郊区概念或是离上海市区最近的近郊。而郊区基础教育和中心城区曾经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学生关于数学能力的把握和爱好的程度，但自从有了黄建弘这套从实践中来又到实践中反复打磨的新型数学教材，闵行学子数学认知能力就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数学教学也成为闵行教育的强项并在全国性以及上海市的教学评比中多次获奖。最近五年，我所接触的海外知名教育专家和国际相关机构前来上海进行调研时，除了作为上海中心城区高质量教育代表的徐汇区，还常去上海近郊的闵行区，而其考察的科目第一就是数学，其次则是环保。

说到上海学子数学和科学素养的领先性，就得涉及经合组织的常规课题调研。如经合组织（OECD）国际学生评估计划（PISA）对全球79个国家和地区的学校进行调查，就是一项具有公信力和引发国际社会共同瞩目的项目。该项目从2000年启动，每三年为一个周期并向全球发布调研结果。其最新一轮即2021年发布的调研报告显示，亚洲国家基础教学体系明显领先，而中国领跑全球。该调研项目每三年对各国15岁学生运用阅读、数学和科学方面的知识与技能进行评估，最近一次评估的主要版块还涉及写作与阅读理解。最新报告显示，亚洲国家和地区名列前茅，中国（北京、上海、江苏、浙江参评）拔得头筹，新加坡获得第二名。中国的上海和北京，22％的学生表现优异，而所有参评国家和地区中平均优异比例仅为8.7%。经合组织专家们的分析认为，中国这些优秀学校坚持自己的教学方法，并且不断调整教学体系使其更加有效。同时还指出的是：新加坡和日本的入学年龄比世界平均更早。

在笔者更早接触的2009年和2012年经合组织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中，参加者是来自60多个国家的约50万名15岁的学生；上海学生就两度优胜其他地方的学生，即在阅读、数学和科学方面居冠。而2015年排名第一的是新加坡，当年和我交流的新加坡专家很干脆地声称：“除了掌握模式，父母大力介入以及着重于教育的文化，也是促成成功的因素。”

这些评估是相当客观的，包括对发达国家学生竞争力的评价也总是成为主流媒体和各国教育部的重新认知焦点课题。如最新评估认为法国教学处于中等水平，十多年间学生表现一直比较稳定，成绩与经合组织国家平均分持平，与奥地利、美国、瑞典处于同一水平线。但分析认为法国情况仍然“令人担忧”，在所有参评国家和地区中，法国社会经济背景对学生学业成绩影响最大。欧洲国家中葡萄牙教学取得了很大进步：2000年在这一评估中，葡萄牙成绩在欧盟国家中最差，而本次排名上升到第24位，仅次于法国；因20年间葡萄牙克服了重重困难，修订了课程设置，加强了师资培训，调整了教学资源，对整个教学体系都进行了改革。

而让英国教育部和社会精英阶层吃惊的是：英国学校的教学质量多年来徘徊不前。尤其是2015年的经合组织报告：英国学生的数学成绩排名是第27，甚至比三年前下滑了一位。我的记录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公布2012年国际学生评估计划 (PISA) 研究时，英国是以494分的数学平均分排名第26位，即远远落后于中国、新加坡、韩国和日本等亚洲国家。而上海学生的数学平均成绩为613分，比第二名新加坡还要高出40分，引发了关注。

2014年2月25日，英国教育和儿童事务部副大臣伊丽莎白·特拉斯（后曾短期担任过英国首相职务）率领包括数学专家、校长在内的英国教育代表团造访上海，笔者参加了这一交流活动。当时，英国教育代表团走访了上海师范大学、上海中学、建平中学西校以及福山外国语小学。其中，上海教师注重以生动的方式帮助学生理解数学概念的教学方法，给特拉斯留下了深刻印象。离开上海后，26日特拉斯又马不停蹄前往武汉。记得她当时说，代表团同样关注武汉中小学的数学教学状况，希望可以探究中国数学教育的区域差异和共同点。

通过和英国智库的交流，我后来还陆续了解到：特拉斯对数学教学的关注可谓是从小耳濡目染，她生长在一个学术家庭，她的父亲约翰·特拉斯是利兹大学的数学教授，她的数学成绩一直很优秀。回到英国后，特拉斯即敦促对英国数学教学进行改革。特拉斯说：“上海是世界上数学成绩最好的地方——他们学生的成绩遥遥领先”；她提出“我们的新课程有必要借鉴他们的做法，比如早期学习基础算术，重点学习九九乘法表和乘除法”；她甚至强调，上海学生“对数学有一种积极进取的态度，这与英国长期存在的反数学文化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时的英国媒体对中国基础教育进行专题采访时，则进一步发现当上海学生普遍精于口算和算术时，英国小学生考试时竟然还在使用计算器。特拉斯终于下定决心：在全国建立30个数学中心，希望可以提高全国数学教学的质量，通过吸纳世界各地最优秀的人才来改变数学教学方式。同时，特拉斯积极开展与上海学校的合作。具体从2014年9月开始：从小学开始，每个中心选派2名教师先去上海的学校里实习；与此同时，来自上海的顶尖数学教师直接进入英语学校，实施先进的教学理念和教育方式。上海合作学校，主要就在徐汇和闵行。

上海数学教材的引进和出版合作不久自然提上了英国教育部的工作日程，在2017年伦敦书展第一天即3月14日，英国柯林斯（Collins）出版集团与上海世纪出版集团签订一份协议，着手翻译出版上海基础教育数学教材。柯林斯于2017年9月出版上海数学教材，并推广“上海掌握教学模式”，而后者作为一项为期4年的课程，已由英国教育部于2016年7月斥资4100万英镑支持。而随着中英数学教师交流项目的实施，上海教师的示范教学已在英国中小学校引起教学变革，并帮助英国学生取得了学习进步。在英国教育界，上海数学教材被认为是一部缜密的基础数学课程，以教材为核心，让学生重点掌握计算知识和能力，极大地提升学习进程直到学习高等计算。这一切，显然离不开特级数学教师黄建弘的非凡贡献！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