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央行权衡政策转向：发达经济体和新兴市场缘何不同？

今年下半年以来，有关暂停加息，甚至降息的可能性开始出现在主要央行决策者的讨论议题中。

伴随紧缩政策效应逐渐显现，各地物价普遍已从近年高位开始回落，同时经济不确定性开始升温，对于不少发达经济体而言，耐心观察数据表现成为了政策基调。与此同时，汇率波动和资本外流风险则成为新兴市场转向宽松立场的阻力。

发达国家：紧缩接近终点，但尚未结束

作为本轮通胀的重要推手，由俄乌冲突推高的能源价格影响正在减弱，而经济增速放缓也让商品和服务的供需关系日趋平衡。对于发达经济体而言，本轮紧缩政策已经产生了效果，但离目标还很遥远。一些经济体暂停加息，同时保留着进一步行动的权利。

美联储9月按兵不动。最新点阵图显示，美联储年内将再加息一次，并可能在更高利率保持更长时间，明年底目标利率达到5.1%。美联储主席鲍威尔重申了控制通胀的决心，称保持利率不变并不意味着已经达到限制性水平，“自去年年中以来，通胀有所放缓，长期通胀预期保持良好。尽管如此，要将通胀率持续降至2%，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同月，英国央行自2021年11月以来首次暂停加息。有迹象表明，通胀正在按预期降温，而英国经济正徘徊在收缩边缘。英国央行将货币政策描述为限制性的，称货币政策需要在足够长的时间内保持足够的限制性，以使通胀率回到2%的目标。

瑞士央行9月也保持观望，将其政策利率保持在1.75%。值得注意的是，瑞士央行下调了中期通胀预测，在2023年和2024年通胀率为2.2%后，2025年通胀率将降至1.9%，回到通胀目标范围内。瑞士央行表示，预计今年剩余时间的经济增长将有所疲软。

澳大利亚联储已经连续三个月将官方现金利率保持在4.10%，但继续警告说，如果通货膨胀比预期的更持久，需要进一步加息。澳大利亚联储称，相信澳大利亚经济仍将走在一条“狭窄的道路（软着陆）”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胀率将恢复到2%至3%的预期目标，而就业增长仍在继续。

不少央行依然走在加息道路上，欧央行上月宣布加息25个基点至纪录高位。决议声明称，经济有所放缓，通胀率继续下降，但预计仍将持续很长时间。欧央行重申通胀率及时恢复到2%中期目标的决心，未来的决定将确保关键利率在必要的时间内保持在足够的限制水平。欧央行行长拉加德保持谨慎，称中期通货膨胀要及时回到目标，意味着不能只是缓慢前进。

瑞典央行9月加息25个基点至4.00%，称尽管此前的加息和能源价格下跌已开始导致通胀放缓，但通胀压力仍然过高，利率仍有可能进一步上调。最新经济预测显示，到2025年，CPI通胀率将恢复到1.8%，回到目标区间，政策利率路径上的峰值为4.10%。

挪威央行上月也将其关键利率上调了25个基点至4.25%，并表示今年晚些时候可能再次上调，目前利率可能在12月达到4.5%左右的峰值，并在2024年保持在该水平左右。挪威央行认为，通胀率明显高于2%的目标，因此需要更高的利率以将通胀降至目标，并确保不会根深蒂固。

“末日博士”鲁比尼（Nouriel Roubini）此前发出警告，美国、英国等发达经济体近期内不会恢复2%的通胀，全球经济的结构性变化意味着长期通胀将高得多。“2%以下的低通胀和稳定增长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发达经济体的新常态可能在3%到4%之间。”他补充道。

新兴经济体：立场分化，转向不易

与发达国家相比，新兴市场货币政策分化明显。由于主要央行将维持限制性政策，许多发展中国家的政策回旋余地可能有限，政策失误或造成汇率波动、资本外流和通胀回升等多方面风险。与此同时，美元走强将加剧还债负担，债务危机风险升温。

拉丁美洲已经开启了降息周期，7月智利央行首先采取行动，哥斯达黎加和乌拉圭紧随其后，地区最大经济体巴西央行已经连续两次降息50个基点。巴西央行9月利率声明称，反通胀进程仍在进行，虽然货币政策环境仍需保持限制性以确保通胀预期保持稳定，建议未来考虑利率进一步下调。

中欧地区也在宽松的道路上，5月份以来，匈牙利央行连续四个月以100个基点的幅度降息，以摆脱经济衰退局面。匈牙利是欧洲实际利率最高的国家之一，该国对能源进口的依赖成为了物价居高不下的推手。自峰值以来，匈牙利的核心通胀率下降了三分之一。

波兰紧缩其后，9月宣布降息75个基点至6%，远高于市场预期的25个基点。波兰央行行长格拉平斯基（Adam Glapinski）7月正式划定了紧缩周期的界限，如果通胀降至个位数，将会下调基准利率。自去年9月以来，波兰的主要利率一直保持在6.75%，随着通胀率从2月份18.4%的峰值降至8月份的10%，最终央行决定采取行动。不过波兰央行官员也坦言，在高通胀压力下，执行宽松货币政策的空间可能十分有限。

亚洲经济体保持谨慎，汇率问题成为焦点。泰国央行上周将其单日回购利率上调25个基点至2.50%，以缓解因政府刺激计划和泰铢最近走弱而导致的通胀加剧的风险，这是自2013年11月以来的最高水平。泰国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仅比上一季度增长0.2%，新任总理他威信（Srettha Thavisin）承诺通过刺激措施来提振经济。

印尼央行9月维持利率不变，以确保通胀率保持在较低水平并在目标范围内。印尼央行行长瓦吉约（Perry Warjiyo）表示，在央行干预下，印尼盾汇率一直处于控制之下。然而全球经济的挑战可能会持续存在，美联储发出了再次加息25个基点的可能性。美元走强可能会使将通胀控制在目标范围内的努力复杂化。

部分国家回到加息周期中。在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转向传统经济学后，土耳其央行已经将关键贷款利率上调至20年来的最高点——30%，并且承诺未来将采取更多紧缩措施。8月土耳其通胀率依然接近60%，土耳其财政部长希姆谢克预计，明年年中之前该国将保持高利率。

8月以来，俄罗斯央行已经连续加息550个基点至13%。卢布兑美元汇率上月一度跌破100，今年以来累计贬值20%以上。截至9月11日，俄罗斯年通胀率从8月的5.2%上升至5.5%，俄央行最新预测，2023年的年通胀率将在6.0%至7.0%之间，高于此前预测的5.0%至6.5%。在复苏的通货膨胀、西方制裁的影响和严重劳动力短缺的挑战下，俄罗斯经济面临着越来越大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