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创新需自由浇灌，而非政府主导

如何推动经济持续回升向好，国常会推出的一批政策举措应是正餐前的开胃菜。

今年以来的经济走势，极简表达了经济需要内驱力的诉求。而目前AI就是一个最受瞩目的经济内驱力。在2023年的APEC工商领导人中国论坛上，华为轮值董事长胡厚崑表示，以ChatGPT为代表的新的人工智能时代已经到来，未来所有的个人、工业应用都将被这种新的人工智能所改写。

自2016年5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我国已将创新驱动作为国家发展战略七年之久，不过不论是大语言模型，还是以眼动追踪 脑机技术等开启空间计算的人机交互革命，都未能率先在中国开花，不禁令人再度想到李约瑟之谜、钱学森之问，审视阙漏，以便更好发挥大国智慧，充实中国经济内驱力。

这首先需要明晰，创新是什么。

其实，创新是技术、文化、市场、制度、企业家冒险精神等机缘巧合而成的意外惊喜，是自由浇灌的花，并非单纯工程科学意义上的技术创新。

在此必须明确创新不是领导重视、政策支持、资源优先满足等就能开出的花。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在很多领域实现了跨越式发展，由一穷二白到成为世界工厂，是用紧扣锚定物的后发优势积累而来的。而目前面临的创新变革，是后发优势下的路径依赖难以驾驭的新航向。

企业家精神是创新的伯乐，企业家精神是思想、技术、信念和需求等基于风险自担原则形成的一种面向未来的现象力。方兴未艾的通用类大语言模型，空间计算、脑机技术、元宇宙等，都是企业家基于警觉性和冒险精神，将现有先进技术、成熟科学理论，及对人的基本需求的深刻理解等心思巧妙建立链接，形成满足人需求的产品和服务。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要有效驱动国家创新发展战略，就要走出线性战略布局和工程技术思维，为具有企业家精神的人营造一个法无禁止即可为的自由驰骋环境，让思想、意念受到足够尊重，这需要一个开放包容、容错试错的环境。

同时，这也意味着创新需在政府与市场间开出一条清晰的楚河汉界。企业家受市场利益驱动，受孕于百家齐放、百家争鸣的自由市场环境，市场可信自由空间决定企业家精神的可行边界。

目前最基本的，是要给予企业家足够的安全感，让其敢于做长期投资。

那么政策该如何支持创新？一是对市场经济秩序的捍卫，二是基本公共服务的供给，三是通过开放政府采购市场，用市场逻辑来支持创新。

同时，AI时代是一个创意时代，也是一个个体版权时代，清晰的数字产权是AI的灵魂。目前在AI领域，政策最容易发力的领域是相对容易量化的算力和算法领域，然而算力、算法和移动互联等新基建是AI的必要条件，真正将人类带入AI时代的是数字产权。

产权是商业和市场存在的前置条件，商业的最终逻辑是相互成就，市场的基础逻辑是促成相互成就。唯有将数字产权完全还给信息提供者，数字信息在商业上的逻辑才是成立的，否则数字失真将使人们很难真正进入AI时代，这也就是胡厚崑所言，未来所有的个人、工业应用都将被人工智能所改写的深层内涵。

日日花开日日新。中国经济需安装创新这一内驱力，因此政府的创新战略应立足于捍卫市场自由竞争秩序，并不断拓展企业家在市场的行动自由，用高水平改革开放，降低行政和交易成本，让企业家对市场存量知识的链接更为快捷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