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英电影表现疲软，《蜘蛛侠》动画三部曲会是新方向吗？

暌违五年，《蜘蛛侠：平行宇宙》（简称《平行宇宙》）终于迎来了续作《蜘蛛侠：纵横宇宙》（简称《纵横宇宙》）。

从数据上看，《纵横宇宙》获得了超出行业预测的成绩。上映首个周末，北美票房破1.2亿美元，超越了《银河护卫队3》一个月前创造的2023年超级英雄电影最佳开画成绩。截至目前，《纵横宇宙》全球票房突破2亿美元。根据灯塔专业版数据，截至6月5日14时，中国内地票房突破1.28亿元，超越《天空之城》《哆啦A梦：大雄与天空的理想乡》位列档期第一。

该片耗资1亿美元，创作历时三年半，超千位艺术家参与其中，呈现出更大的规模、更多的宇宙、更丰富的人物、更繁复的视觉风格。从体量上看，《纵横宇宙》毫无疑问是是对《平行宇宙》的一次升级。在长达140分钟令人目眩神迷的多元宇宙之旅即将迈入高潮的时刻，影片戛然而止，这是一个只讲了一半的故事。《蜘蛛侠》动画系列第三部《蜘蛛侠：超越宇宙》定档2024年3月29日，结局揭晓，还得等上一年。

口碑整体表现不俗，IMDB评分9.1，烂番茄新鲜度95%。但也有不少观众认为该片未能超越前作。部分影评人认为，《纵横宇宙》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动画电影之一，也是最好的超英电影之一，每一帧都是艺术品。而在另一部分观众看来，相对于第一部的创新，这一部形式大于内容，剧本保守，缺乏惊喜。视觉层面失去了第一部的惊艳感和新鲜感，甚至杂乱无章，两个多小时的片长，不过是一部大型预告片。

不过，无论是《平行宇宙》还是《纵横宇宙》，《蜘蛛侠》动画电影系列还是让人领略到独属于这一艺术形式的独特魅力，它比真人电影更自由，能够承载创作者的非凡想象，释放多元宇宙的潜力，令观众得以探索前所未见的疆界。这场风格化的视觉实验，至少为陷入僵局的超英电影，带来了一丝革新的可能。

视觉万花筒

2018年年末上映的《平行宇宙》起初并不被看好，首周末北美票房成绩仅为3550万美元。而后凭借开创性的视觉表现，最终以全球3.84亿美元成绩收官。其中，中国内地是该片海外第一大票仓，在《海王》同期上映的情况下，它最终拿到了4.27亿元票房，成为市场上的一匹黑马。随后，《平行宇宙》在艺术上也得到了肯定，几乎横扫北美颁奖季，将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金球奖最佳动画长片等重磅奖项收入囊中。

《平行宇宙》基于漫画内容改编。主人公迈尔斯·莫拉莱斯是由漫威编剧Brian Michael Bendis和画师Sara Pichelli创造出的超级英雄角色，于2011年8月出版的《终极余波蜘蛛侠不再》第四期中首次登场。故事讲述了在彼得·帕克死亡后，非裔拉丁混血少年迈尔斯接任漫威终极世界的第二任蜘蛛侠。

电影《平行宇宙》是对漫画、动画两种形式的巧妙融合，主创将20世纪60年代《蜘蛛侠》漫画印刷效果与今天的CGI技术结合在一起，创造了一种风格化的视觉奇观。不同于以往超英电影的盲目堆砌特效，《平行宇宙》构图精致，运镜流畅，节奏行云流水，天马行空的视觉想象力与叙事严丝合缝地匹配，令观众沉浸其中。当迈尔斯化身蜘蛛侠从摩天大楼上纵深一跃，城市天际线倒转，几秒钟悬停空中，令人屏息凝神，这一“信仰之跃”的经典场景给许多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纵横宇宙》延续了上一部漫画式的迷幻画风，如同色彩绚丽的万花筒，在多元宇宙中，朋克版、恐龙版、乐高版、人工智能版等无数版本的蜘蛛侠陆续登场。六个平行宇宙中，每一个主要人物都在自己的宇宙中独享一种画风。比如，女主角格温的世界是以蓝色和紫色为主要色调的水彩画风，光线、色彩会随格温的情绪和心境的转变流动变化。

古典、现代、抽象、素描、朋克、水彩，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代表性的美学风格在大银幕上碰撞，爆炸产生的火星四溅，扑面而来的视觉信息量，令人应接不暇。它就像是《爱，死亡，机器人》动画系列合集，先锋视觉艺术家在画布上挥洒创意，不断对观众的视觉系统形成强大冲击。

与《平行宇宙》相比，《纵横宇宙》营造的多元宇宙视觉信息量更复杂、庞大，令人眼花缭乱，但缺少诸如第一部中“信仰之跃”那样的视听与叙事同频共振的时刻。动作场面以相似的调度和设计轮番登场，循环重复，巨大的视觉信息量与原地踏步的叙事无法相互匹配，令最开始令人震惊的视觉表现，到最后失去感染力，变成一种喧嚣和聒噪的画外音，令人感到审美疲劳。

依旧是“成长的烦恼”

从故事内核来看，《纵横宇宙》并不新鲜，依旧是关于家庭和成长，这也是好莱坞主流商业片的母题之一。它的风格和故事首先会让人联想起不久前横扫颁奖季的《瞬息全宇宙》，同样是发生在少数族裔家庭的故事，父母与青春期子女之间无法沟通，一个担心向父母袒露秘密而不被理解的孩子，一对害怕生活失控无法学会放手的父母，紧张焦灼的关系造成种种误解和冲突，男女主人公迈尔斯和格温都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当无数次上演过的亲情桥段，在影片中以变奏的形式不断出现，少年的挣扎和痛苦缺乏支点，父母空洞无物的说教和鸡汤式的和解，令人感到乏味。

家庭线之外，另一条更宏大的线索和多元宇宙有关。每一个蜘蛛侠都无法逃避相同的宿命：至亲或者挚爱死亡。在所有的宇宙中，蜘蛛侠可以拯救全世界，却救不了自己最爱的人。迈尔斯决定成为那个打破蜘蛛侠命运魔咒的人。在得知关于蜘蛛侠的命运真相之后，迈尔斯意识到父亲极有可能面临死亡威胁，他决定回到自己的宇宙拯救父亲。不过，他的反叛举动遭遇了以2099蜘蛛侠领导的蜘蛛侠联盟的抵制。

这时候，蜘蛛侠和蜘蛛侠们站在了对立面，迈尔斯要做的实际上是反抗身为蜘蛛侠的悲剧宿命，他要证明的是，蜘蛛侠既可以救一人，也可以拯救全世界。不同于大多数超英电影为主角或者主角团安排各种各样的外部任务，采用升级打怪的套路化故事模型，《蜘蛛侠》动画电影系列转向人物内在的成长和蜕变。在一个人人都可以是蜘蛛侠的世界，迈尔斯需要确认自己存在的意义，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从这个角度来看，《蜘蛛侠》动画电影回归了“蜘蛛侠”这一超级英雄最初打动人心的特质，一个平民英雄，一个普通人。

作为曾经全球最卖座的类型之一，超级英雄电影集合了特效、幻想、动作、冒险等商业元素，每个英雄初次登场时，均以其独特的个人魅力吸纳了一批忠实粉丝。然而，近年来这类电影种种奇观设定和特效场面无法掩盖创意的枯竭，千篇一律的故事，像是逛过无数次的主题公园，令人感到似曾相识。尽管《蜘蛛侠》动画电影系列只是在传统套路的基础上前进了小半步，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努力给超级英雄电影这种充斥着陈词滥调的类型带来了久违的新意。期待在第三部《蜘蛛侠：超越宇宙》中，能在故事和视听层面能够看到真正“超越式”的能够为行业带来革新的创意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