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欧盟放行微软收购动视暴雪案，美英为何还在坚持

在美国准备与微软上庭打反垄断官司之际，欧盟却给这家科技巨头开了绿灯。

当地时间5月15日，欧盟监管机构批准微软以690亿美元收购视频游戏发行商动视暴雪。微软则允许购买过动视现有或未来游戏的所有欧洲消费者，在十年内能够免费在所有云游戏流媒体供应商上流式传输。

欧盟的态度自此与美国和英国划分了不同阵营。4月底，英国竞争和市场管理局（CMA）最终决定阻止这桩交易，认为微软的收购可能会扼杀不断增长的市场的竞争。去年12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也对这桩交易提出诉讼决定。

长期以来，欧盟的竞争管理机构一直被认为比美国更加严厉，但在微软收购动视暴雪的交易中，为何看似并非如此。

“美国在反垄断方面历来比较保守，美国公司往往认为欧盟委员会和其他欧洲当局更加激进。”诺顿罗氏（Norton Rose Fulbright）律师事务所高级律师莫德拉尔（Jay Modrall）说，“而在拜登政府领导下，情况正好相反。在过去两年里，在FTC和美国司法部反垄断部门的领导下，反垄断问题重新成为焦点。”

美国为何看似比欧盟更加强硬

欧盟竞争专员维斯塔格（Margrethe Vestager）15日表示，微软作出的让步足以减轻其担忧。同时，她对得出与FTC和CMA不同的结论并未感觉不妥。

“我认为，我们作出这个决定真的很重要。”维斯塔格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补救措施，我们认为它是有利于竞争的。”

欧盟在一份声明中说，即使微软决定将动视的游戏从日本索尼公司的著名游戏机系列PlayStation中撤出，这也不会对游戏机市场的竞争造成重大损害。

而这一问题正是美国监管机构关注的焦点。FTC在其申诉意见中写道，如果交易完成，微软将有能力打击竞争对手，比如完全不在竞争对手的游戏系统中提供这些游戏，或者操纵价格和降低对手游戏机的游戏质量。损害2000亿美元游戏市场的其他参与者，最终将抑制新生游戏市场的创新。

过去数十年间，欧盟委员会通常被视为最严厉的反垄断监管机构，因此，企业通常认为如果提出的补救措施能够安抚欧盟，交易就能经受住全球的审查。

而如今，这种情况已经改变。在美国，拜登任命的FTC主席可汗（Lina Khan）被称为“铁血反垄断战士”，积极主导大型案件诉讼。自拜登上任以来，据美媒报道，美国司法部和FTC已经对22起并购案提出质疑，其中15起被成功制止。

其实，欧美在微软收购案件上的意见分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双方在监管思路和方向上的不同侧重。美国范德比尔特法学院的反垄断教授艾伦斯沃斯（Rebecca Haw Allensworth）认为，美国现在“比较纠结的事情”是更愿意对几年后的竞争环境做出一些猜测。

此外，在美国，拜登政府全面加强了竞争领域的执法，在隐私监管、反垄断和技术应用等多方面试图建立新的工具政策包。而欧盟的大部分焦点都集中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数字市场法》（DMA）上，该法案旨在通过为世界上最大的科技公司制定事先的基本规则，创造更公平、更具竞争力的数字市场。

例如，今年1月初，FTC提出一项新的规则，希望禁止企业对工人的非竞争条款，认为这种做法是“剥削性的，压制工资并阻碍创新”。而维斯塔格在2月初被记者要求对此发表评论时称：“美国的同行做了相当令人印象深刻的工作，他们已经把研究劳动力市场问题作为优先事项。我们在这里（欧盟）没有看到那么多。”

尽管近期可汗受到多方批评，但由于其坚持不辞职，美国严格执法的趋势或将持续。开普敦高等法院法官戴维斯（Dennis Davis）评论称：“只要可汗继续执政，到拜登的总统任期结束，市场参与者可以预期的是，对纵向并购（（上下游企业的合并））的审查会大大加强。”

锐敏律师事务所反垄断业务合伙人尹冉冉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称，这两年来，美国监管机构强化了对于纵向并购的执法，认为这些交易也会产生潜在的反竞争效果。“从2022年起，美国执法机构认为纵向交易产生了竞争问题的事件不止一起，甚至为此提起诉讼禁止交易。美国执法机构也准备修订现行关于并购反竞争效果分析的指南，这就包括纵向并购的指南。”她说。

并非自此万事大吉

为了交易的顺利推进，微软和动视暴雪现在还必须在法庭上击败美国和英国的监管机构。那么，欧盟的妥协会动摇英美的立场吗？

总部位于伦敦的斐石律师事务所（Fieldfisher）监管业务律师格罗夫斯（James Groves）说，欧盟的决定对该交易在英国的情况没有任何影响。

英国监管机构的意见与美国类似，前者要求微软提出重大补救措施，如强制出售动视暴雪的游戏《使命召唤》的特许经营权。但微软拒绝了这一建议。

CMA负责人卡德尔（Sarah Cardell）称，欧盟接受的让步将“允许微软为这个市场制定未来10年的条款和条件。它们将取代一个自由、开放和竞争的市场，使其受到对微软销售的游戏、销售的平台和销售条件的持续约束”。

“虽然我们承认并尊重欧盟委员会有权采取不同的观点，但CMA坚持自己的决定。”卡德尔说。

目前，微软与动视暴雪都聘请了顶级律师在竞争上诉法庭进行辩护。法庭则将通过分析CMA的决策程序来判定是否合法。

动视暴雪首席执行官科蒂克（Bobby Kotick）说，欧盟委员会“推进了一个极其彻底、慎重的程序”。他还批评了CMA的决定，称英国“闭门不谈”。科蒂克说：“我们打算大幅扩大我们在整个欧盟的投资和员工队伍。 鉴于欧盟对游戏业采取了坚定而务实的态度，我们期望这些团队能够成长和繁荣。”

但格罗夫斯说：“目前，为了使并购取得进展，（微软和动视暴雪）必须以某种方式单独在欧盟推进，把美国和英国分割出去。但在商业上，这似乎极不可行。”

目前，美国FTC和微软之间的案件仍在进行中。欧盟委员会的一位高级官员之前表示，欧盟已多次与FTC交换意见，并就这一案件进行了密切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