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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北京的第一个公园,把名胜古迹改建成动物园

锤子财富2023-04-21 12:20:320
在北京公园诞生之初,即奠定了一个思路,不是另起炉灶新建西式的公园,而是充分利用帝都丰富的名胜古迹。

“公园是现代都市之心。”学者林峥在《公园北京》第一页上的这句话所言不虚。

虽然公园是西方舶来之物,但趴在地图上看就会发现,公园早已成为中国城市中心区常见的标志性场所。

北京中山公园、上海人民公园、广州越秀公园、深圳中心公园、成都人民公园……公园不仅锚定了城市的地理重心,往往也因容纳古迹、雕塑、知名场馆、交通枢纽等,承载纵贯千百年的城市文脉,同时因花草、茶香、笑语、掌故而成为居民的生活记忆。如今,公园又进一步与建设“15分钟社区生活圈”、建设完整社区等结合,有了口袋公园、生境花园等新形式。

回看公园入华之初,它所表征的现代化梦想、它在知识分子眼中的启蒙气质,令人不禁感叹,在百余年的时间中,公园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并开始扮演新角色。以今年的北京为例,城市休闲公园、森林公园、口袋公园和小微绿地等各类公园,已达1050个。公园的数量和质量还在继续提升。

万牲园被认为是北京第一个公园

正如林峥在书中指出的,“以公园为视角,管中窥豹”,能够“呈现晚清至民国北京政治、社会、历史、文化、文学诸方面纷繁复杂的变革”。

为了卫生和道德而建西式公园

在林峥看来,欧美的公园有一些明显的共性。一是均为中上层资产阶级在现代民族国家的背景下主导,通过都市自治体推动创立。二是公园建设的目的在于启蒙、教化民众,把公园当作灌输公民意识、社会道德、爱国情感等文化价值的场所。晚清时期,公园进入中国,把这两个特点也带了进来。

中国古代也有“公园”,但指的是官家的园林。主流的园林皆指文人所营造的私家园林,比如现在的江南建筑精品——苏州园林,基本上都是私园转型成为对游客开放的公园。林峥研究发现,19世纪60年代出国访问的中国士大夫率先被欧美园林吸引,逐渐意识到这是现代城市发展的一项成就。

康有为、梁启超两位大儒,则比很多同时代人看得更深远。“康、梁从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层面去把握公园的本质,提炼出‘卫生’和‘道德’两个关键词,奠定了此后国人对于公园的论述。”《公园北京》中专章记述了晚清士大夫如何理解公园,将之视为改变旧中国的一种理想载体。

19世纪末,近代中国第一个公园——上海外滩公园,因“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公案,引发极为负面的集体记忆。1928年,上海的外滩、虹口、兆丰公园对华人开放,使中国的公园历史进入了新阶段。“租界公园刺激了国人的民族自尊心,他们更加迫切地意识到建设本国公园的需求。”

动物园门
松风萝月轩

1907年,清政府在北京三贝子花园的基础上建成万牲园,被认为是北京第一个公园。“在北京公园诞生之初,即奠定了一个思路,不是另起炉灶新建西式的公园,而是充分利用帝都丰富的名胜古迹。”这一点对审视北京公园的历史非常重要。

林峥选择了万牲园、中央公园、北海公园、城南游艺园和陶然亭公园为个案,回顾不同时期北京公园建设的原则与风格,也观察传统士绅、新文化人、新青年、普通市民、政治团体与公园的关系。

秩序意识随着公园入华

北京第一个公园万牲园,看名字便可知是一个动物园。这一点非常能够反映当时的时代气息。开眼看世界的晚清知识人,对欧美动物园所蕴含的博物精神十分推崇,看重其科普教育功能,认为可以对中国民众的思想带来重大的影响。

1907年7月19日,万牲园正式对外开放,慈禧太后、大臣端方等捐赠及购自海外的珍奇异兽开始对外展示,有大象、狮子、猴子等。园内还设有植物园、博物馆、茶馆、咖啡馆、照相馆等。

喷水吼
镜真照相馆

万牲园所在的农事试验场整体是按博览园来建造的,花费清廷巨大财力,可谓举国而建,管理服务上也应用了很多新方法。比如实施周末接待学堂参观并对学生免费,配备人力车和游船等便利游客游览等。

宣统年间编定的章程还确定了农事试验场的管理办法和准则,专章规定了动物园要怎样管理,细化到动物科办事规则、茶园管理规则、游览章程、售票验票章程、动植标本室章程、游船章程等十余项,尽可能全面地提出怎样文明有序地管理这个全新的公园。

林峥特别强调,万牲园所开之众多先河,还包括公共场所男女平等这一点。最初万牲园分“男女日”卖票,每周一三五日对男客开放,二四六对女客开放。在舆论的强烈抨击下,这条规定没多久就废除了,取消了男女分日入园的腐朽规定。虽然在茶座、游船等设施中,男女游客还是要严格分区、分座,但目的是为了保证秩序,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习俗的解放,性别规定也在不断优化。

晚清文人对公园的接受

从梁启超的文章中,林峥发现,他对公园休闲功能的重视是一种创见。休息这一目的,也随着公园的传入,开始在知识人中流传,“万牲园实际上开启了北京公园养成现代的生活方式和休闲理念的先机”。从视为珍奇,到去得多了成为生活习惯,对晚清士大夫来说,“本来就有在园林诗酒交游的传统”,“很容易在新兴的公园空间找到共鸣”。在林峥看来,这些文人墨客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公园,察觉了公园的好,也就离不开它了。

1913年,已进入民国时期,梁启超主持在万牲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修禊,也就是召集众多文人雅士饮酒赋诗的聚会,到场的几十人甚至留下了大合照,场面震撼。林峥从当时众多文人留下的文字和图像记录中分析,这些前朝遗老感怀着欢聚一堂;而在日常交游生活中,他们也越来越多地转移到北京新兴的公共空间,“逐渐遗弃了此前南城的那些古刹名寺”。

在此前的研究中,学界依据民国时期的论述,认为1914年开放的中央公园是北京的第一个公园,林峥根据万牲园的历史文献判断,从设计建造上看,万牲园具备公园的标准,从使用者接受的方法和感受来看,万牲园也起到了公园应有的作用。林峥指出,万牲园也体现出后来民国时期北京公园的一些特质,比如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引入大量有异域风情的动植物、建筑、服务设施等,其所带来的感官刺激和创造的社交机会,对后世公园来说,是具有开创意义的。

咖啡馆

“继万牲园之后,民国时期京都市政公所改造并开放了一系列皇家园林坛庙作为公园,逐渐取代京城传统的消闲地,为北京市民提供了新兴的游赏场所与公共空间。”林峥认为,与其他城市另起炉灶建设的新公园相比,这种在历史的基础上“不断生长”的北京公园,“是最传统的帝国遗迹”又是“最现代的公共场域”,“这种中西合璧、新旧并存的特质,是民国北京公园最大的特色。”

(图片来自《洋镜头:1909,北京动物园》,为拍摄于1910年的《京师博览园》相册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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