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财社论：拖欠企业账款问题不能一化了之

打造诚可贵、信必达的消费型营商环境已成时代必选项。

最近公开的《国务院关于2023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审计查出问题整改情况的报告》，提及拖欠企业账款有所新增问题。其中，10省市56个地区在按要求建立拖欠台账锁定存量后，2023年3月以来又新增拖欠76.31亿元。此外，还有7省30个地区通过直接销账、将无分歧欠款改为有分歧欠款等方式，虚报2023年完成存量清偿53.28亿元。

有关部门对审计查出突出问题的整改情况显示，截至2024年9月底，10省市56个地区通过盘活政府资产、加大土地出让力度等已偿还新增拖欠账款本息37.96亿元；7省30个地区通过直接偿还或以资产抵偿等整改虚假清偿问题涉及资金17.74亿元。

清偿各地政府拖欠企业账款，不仅有助于将隐性的地方债务显性化，不留死角地做深做实地方化债工作，而且有利于畅通市场信用传导，向市场发出言必行、行必果的信诺。同时企业被拖欠账款的清偿，也有利于盘活微观企业的经营活动现金流，身体力行地贯彻落实财政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精神。这有助于重整重塑市场信用和在经济体系护卫契约精神。

拖欠企业账款现象的成因是复杂的，直接原因是地方财力紧张，以及部分地方无视禁止超预算审批、无预算采购及垫资建设等相关规定，违反财政纪律的预算软约束等。

当前通过地方化债，将地方各类拖欠账款转化为政府显性债务，通过专项债为其提供活水源头，可立竿见影地清欠；同样，相关部门通过健全政府投资项目和资金的管理闭环，强化政府采购市场的全生命周期管理，也可以在技术上解决一般性违规问题。

而要根除掉拖欠企业账款乱象，关键是真正有效理顺政企、央地和财权事权匹配等关系。如一些拖欠账款是因为政府审批流程与企业经营抉择流程等存在时差错配，一些地方为灵活处理采取了先上船后买票的做法，这背后的深层问题是政企关系。要真正有效解决拖欠企业账款问题，需明晰政企边界，让权力收放自如，驰骋有度。

同时，当前地方财力紧张与经济状况有关，也与央地在财权事权方面的不匹配有关。加快推进财税体制改革，实行一级政府一级事权和一级财权的适度匹配，不仅有助于重塑地方政府的独立信用体系，也有助于从制度上防范道德风险。

此外，一些地方隐瞒拖欠企业账款，还需高度警惕背后是否存在腐败等问题。将权力规范在制度的透明化框架中，让权力在阳光下作业，重塑权力的行权流程，有助于从根本上缓释政府拖欠企业账款等问题，防治腐败。

拖欠企业账款问题直接影响经济内循环，及明年以扩大内需为主的经济驱动战略。因此拖欠企业账款背后更值得重视的一般性问题是市场制度问题，即消费型营商环境问题，这包括产权制度、交易制度、契约制度和侵权制度等构建的合法权益保障矩阵。

扩大内需被放在明年经济工作九大重点任务之首，政府投资和消费成为扩大内需的两大抓手，这决定了基于内需角度，政府投资应以消费视角看待，通过搭建消费型营商环境，更好地激发内需潜力。

为此，当前必须明确，提振消费不仅是一个可支配收入和市场购买力问题，而且还存在一个激发消费意愿的问题。营造可以保护人们合法权益的消费性营商环境，让人们愿意消费，需完善产权制度，厘清各类主体的权利边界，让责权利对等和交易等价有偿。同时，完善契约制度，以保障任何产权交易都能基于契约守护好自身合法权益、承担好自身的契约义务，护航交易的公平公开公正原则。此外，完善侵权制度，明晰违反契约、产权和交易制度等行为的加害者需承担的侵权责任，以便通过法治呵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为国之道，食不如信。契约承载的是市场信用，市场信用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活塞，不留死角地解决拖欠企业账款问题，为市场注入的是比黄金还重要的信心，因此打造诚可贵、信必达的消费型营商环境，消费才能纷至沓来，这最终需围绕消费在各领域展开伐毛洗髓的可感可得改革，让权利之花自由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