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13观察|最后一天谈了什么？发展中成员担忧美欧绿色补贴扭曲贸易

29日，世贸组织（WTO）第十三届部长级会议（MC13）进入既定日程的最后一天。

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MC13期间，每晚当地时间8点会举行部长大会汇报当天各个议题的谈判进展， 包括渔业、农业、争端解决机制改革、发展以及部长宣言。

不过到目前，在恢复争端解决机制正常运转，制定农业谈判工作计划，回应最不发达国家和粮食净进口发展中国家在粮食安全方面的诉求和维持电子传输暂免关税等方面，谈判并未出现更多进展。

同时，借助MC13召开契机，一些成员方提出欧盟借助欧盟碳边界调整机制的生效，推行绿色保护主义。

在开幕期间召开的记者会上，WTO首席经济学家奥萨回应道：“这是成员方关心的一个问题，这一点很明确，所以这是必须讨论的问题。好消息是，这个问题正在讨论中，欧盟似乎愿意参与，很大程度上，这取决于事情的实施方式。”

“绿色政策”争议

随着各方越来越担心世界主要经济体的一些单边措施和补贴竞赛正在煽动保护主义，一些WTO成员正在考虑呼吁各方遏制为实现绿色转型而实施的扭曲贸易的政策。

以巴拉圭为首的一些成员方在当地时间28日晚间发表声明，指出上述“绿色”政策在改变市场方面的有害后果，“呼吁所有成员方不要实施单边贸易相关环境措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贸易障碍或成员间任意或不合理的歧视”。

该声明还表示，“鼓励提高成员方实施的与贸易相关的环境措施的透明度”。

知情人士表示，虽然该声明的措辞没有具体点名任何一方，但这主要是针对欧盟碳边界调整机制（CBAM）以及美国政府旨在刺激计算机芯片和电动汽车生产的大规模补贴计划。

这些讨论和声明凸显了WTO部长级会议上一个新兴的争论领域：长期以来一直希望发展中国家减少补贴和降低贸易壁垒的富裕国家，现在却在努力投资和保护国内产业。

声明显示，有成员方“对单边和保护主义措施的增加深表关切，这违背了WTO精神和规则以及联合国宗旨和原则”。而这些措施“对发展中国家的出口进入全球市场产生负面影响”。

巴西外贸部长普拉泽雷斯（Tatiana Prazeres）对补贴竞争的后果发出警告，因为这可能迫使较不富裕的国家提出补救措施，以避免对其经济产生负面影响。因此，她呼吁WTO“认真对话”来解决这一问题，“我不知道这次谈话的最终结果，但我们不能假装它不存在。”

2023年10月1日，欧盟启动CBAM过渡期。在这一机制下，欧盟将对进口的水泥、钢铁、铝、化肥、电力和氢这六大行业商品征收“碳关税”。

虽然欧盟一再坚持，其初衷是通过CBAM推动全球社会的绿色转型，但客观上，CBAM下的措施将歧视进口产品并限制市场准入，尤其是来自发展中成员方的产品。譬如，非洲气候基金会在一份研究报告得出结论，CBAM每年将给非洲国家造成250亿美元的损失。

针对欧盟将于2026年开征“碳关税”，中国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束珏婷曾在2022年3月30日的例行记者发布会上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希望欧方避免形成新的贸易壁垒。

能否维持电子传输暂免关税

据第一财经记者从现场了解，在各方瞩目的维持电子传输暂免关税问题上，目前作为协调人的新西兰贸易和出口部长麦克雷已经向各成员提交了一份由他本人负责的文本，以努力确定可能趋同的领域。

麦克雷认为，目前仍然存在不同意见，但有可能找到一条可行的前进道路。

MC13召开前，印度、印度尼西亚和南非表示不同意继续维持电子传输暂免关税。

1998年，各方曾同意避免对当时刚起步的数字贸易征收关税。此后，WTO成员在两年一次的历届部长级会议上都同意延续该暂缓令。在2022年的WTO第MC12，印度曾经对此阻挠，但最终同意将电子传输临时免征关税的做法延续到MC13。

此次在MC13召开前，印度向WTO提交一份信函，表示数字和电子商务格局“由少数选定国家的平台主导”，这些平台“通过在用户访问其服务时收集数据的能力而获得显着优势，从而处于特权地位，从而赋予它们显着的竞争优势”，并补充说这种安排“导致了垄断趋势”。

南非也在一份文件中表示，对“困扰发展中国家的数字和技术鸿沟”感到担忧，并称国际科技企业“相对于当地竞争对手具有明显不公平的税收优势”，阻碍了发展中国家国内数字发展并削弱了企业税收。

印度尼西亚估计，由于暂免征税这一安排，2017年至2020年间发展中国家因音乐、视频游戏和电影等49种产品的进口而错失了5600万美元的关税收入。

不过，国际商会（ICC）秘书长丹顿表示：“他们不明白的是，这会损害他们自己的行业。他们面临的风险是整个电子商务不仅变得更加复杂，而且更加低效，从而导致争议并可能导致投资不足。”

丹顿认为，更好的结果是研究如何通过增值税而不是关税来增加收入。

丹顿在MC13召开前发表的一封致WTO部长的公开信中表示：“当今所有企业都依赖数字工具和数字化交付的服务来管理和发展业务。”

信中表示，该协议“不仅应该续签，而且应该永久生效，让它失效将是WTO乃至全球实体经济的历史性倒退”。

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在2月16日发布的一份分析报告中也表示：“预计到 2025年，全球跨境数据流量将达到 11万亿美元，风险很高。新一代的数字贸易壁垒将具有破坏性且成本高昂，并导致全球数字市场的碎片化，这即使不能阻止许多企业完全参与电子商务，也将对中小企业造成最大的伤害。”

总部位于伦敦的智库经济政策研究中心的一项研究补充说，数字服务贸易的增长速度快于货物和其他服务贸易，到 2022年将占全球贸易总额的12%，而进口数字化产品“最好通过现有的国内消费税征税”而不是关税，“延长WTO的关税暂停令符合所有成员方的利益”。

截至第一财经记者发稿，WTO方面仍在对此进行讨论。此前在MC12上，各方进入“加时赛”，最终上演逆转达成了协议。此次MC13会不会也“拖堂”？

在现场观摩的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学院教授纪文华对第一财经记者说，“（加时）这也是有可能的，我们现在不能确定，有可能会延期，因为阿联酋也想要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