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金融强国建设中的金融安全，应对新旧风险需要系统性思维

今年的中央金融工作会议，首次提出把中国由一个金融大国建设为金融强国的宏伟目标。其中提到，要全面加强金融监管，有效防范化解金融风险，坚持统筹发展和安全。

之后，随着中央金融委员会办公室、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在《求是》杂志发表文章，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云泽接受新华社专访，如何让金融监管真正“长牙带刺”成为市场密切关注的话题。

近日，在第六届中国金融安全论坛及第十六届中国国际金融30人论坛上，业内专家、学者热议当前面临的金融系统风险及应对策略。

金融安全需要系统性思维

“中国经历了40年发展后的金融体系具有独特特征，推动了经济增长，但也积累了矛盾和风险。”提到国内金融体系风险，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副院长、中国金融研究中心主任何平在论坛上指出，我国银行主导的金融体系导致经济货币化程度高，引发了支付流动性过剩和资金流向扭曲。

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院长何德旭也认为，当前金融监管存在的问题，包括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效不高、金融乱象和腐败问题、金融监管和治理能力薄弱等。面对这些挑战，需要建立统一、全面的金融监管框架，注重金融监管的目标选择，并且适应环境变化，以提高监管效率和灵活性。

“我们（中国）这些年来长期强调整体的国家安全，其中金融安全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第一财经总编辑杨宇东指出，我国过去在金融安全领域做出了一系列努力，特别是对一大批金融风险的处置，目标明确、精准拆弹，成效非常显著。但也要看到，金融安全不断面临新的挑战，包括近几年的房地产问题、前两年火热的P2P爆雷事件、现在风险突出的地方债包括隐性债务问题等，均是当下所面临系统性金融风险中的重要隐患。

杨宇东认为，中国金融安全建设需要监管部门及相应政策、法律，金融机构，治理组织，以及市场本身进行多位一体的系统性推进，需要整体思维、系统性思维。

“加快建设金融强国，任重而道远。”前中国银行监督管理委员会主席、第十三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主任尚福林强调，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更要统筹发展和安全，维护好经济金融安全和社会大局稳定，处理好金融安全与金融强国建设的关系。

警惕房地产、地方债风险连锁反应

在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方面，当前备受关注的依然是房地产以及债务尤其地方债问题。

何平认为，长期政府驱动的经济特性导致过度投资和高企业杠杆率。另一方面，大量债务依赖于担保和抵押，但在系统性风险下这些措施并不安全。“当前房地产过剩和高价也是一个重要问题，可能导致银行坏账，人口老龄化和金融体系收缩可能带来更大风险。”他说。

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长、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张明进一步分析称：“中国金融体系最担心的是房地产价格泡沫破灭，这可能导致经济衰退、居民财富缩水、银行坏账增加和地方政府债务问题。”

杨宇东也提到，要警惕一批房企爆雷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包括对贷款人、金融机构，以及房企自身带来的系列性风险。

如何应对房地产领域风险？张明建议，短期对策包括调整或取消对房地产市场的严格调控政策，帮助民营开发商应对流动性困境；中期对策则涉及存量房产问题的解决，如将未售出的商品房转为保障性住房，以及推动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房屋存量改造。“随着市场转型，金融工具将在房地产市场扮演重要角色。”他强调。

人民币国际化面临新课题

近年来，疫情背景下全球货币政策分化、逆全球化势头显现等外部冲击也成为市场关注的重点，对人民币国际化趋势和挑战的讨论增加。

“人民币的国际化是大势所趋，也是中国全球地位树立的一个重要标志。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方面，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有了越来越大的使用量、话语权，另一方面也涉及到蒙代尔弗莱明的‘不可能三角’——当海外主体持有的人民币数量越来越大的时候，它可能带来的对于汇率的影响还是比较明显的。”杨宇东以前期人民币汇率急剧下跌举例分析，这一方面是因为美元的强势，但同时也是因为国外主体持有人民币头寸越来越多，更容易引发市场波动。

杨宇东认为，在新的阶段，人民币国际化也面临新的课题，需要有更好的手段来应对。

关于近期业内热议的人民币国际化与资本项目自由兑换的关系问题，银科控股首席经济学家兼金融研究院院长、香港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兼职教授夏春提出，中国实现资本账户项目自由兑换需要三个先决条件：强大的银行体系、相对发达的金融市场和均衡的汇率。

“尽管中国避免了资本账户放开带来的资金外流等金融不稳定，但是代价却是资金聚集在国内，导致了房地产泡沫、股市泡沫和严重的债务累积现象。”夏春认为，中国金融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偏高，与中国金融对外开放不足也有着密切关系，这是值得思考的。

数据安全也是目前全球普遍关切的重要话题。提到跨国投资机构密切关注的数据跨境流动问题，杨宇东指出，随着国内金融开放的大门越开越大，数据安全和金融机构经营管理、投资便利之间也产生了新的冲突和矛盾，这就更需要国家相关部门做好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