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的风刮来了！”开源软件16年老兵迎来新风口

“本想享受国内互联网高速发展的红利，却错过了风口的窗口期。”作为中国开源软件的第一批布道者，马越自2007年回国创业后几经波折，曾“像噩梦一般”背负高达1.8亿元的债务。

在不懈的坚持下，如今他执掌的“开源中国”已转型为中国开源软件托管工具平台。当“AI的风”刮来，他看到了中国开源AI模型托管平台的新希望。

今年6月，开源中国完成B 轮融资，央企、地方资本、互联网大厂、投资机构重塑了开源中国的股权架构。马越说，“团队拿回公司实控权，再创业看到了新机会、新模式”。

为卸债务、求发展“嫁”给百度

“我那时年少轻狂。”第一财经记者曾于2015年12月采访过马越，他回忆说，那时他回国创立的“恒拓开源”刚刚登陆新三板，他踌躇满志地想把旗下的“开源中国”打造为中国开源软件的“众包”平台，让写软件的程序员们变为自由职业者。

但是，开源软件“众包”平台，吸引来了流量，却没有盈利模式。迫于投资者的压力，开源中国不得不从恒拓开源的上市公司里被剥离出来，自己慢慢孵化。可是，公司亏损逐渐累积。为了维持公司的运转，马越债台高筑，举步维艰。

今年7月再次接受第一财经记者独家采访时，马越自嘲“历经磨难，已深谙世事”。过去16年，他作为中国开源软件产业发展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多次“踩坑”，几度转型。

马越早期在美国学习、工作时，是开源软件的受益者。于是在2012年，马越主导恒拓开源收购了开源中国，把它转型为开源软件社区网站。2013年开源中国发布了Gitee工具社区平台，把美国开源软件托管平台Github上的项目“克隆”过来，让国内的程序员下载更快、使用更易。

开源中国转型为工具社区后，黏性更大。至今，Gitee上有超过1200万注册用户，服务超过26万家企业（包括超过2000多家高校团队），承载着开源生态基础设施技术底座的角色，有2000万个代码仓，华为、阿里、腾讯、百度等的优秀开源项目都在这里。

2018年，微软以75亿美元全资收购了Github。2019年，百度收购了持有Gitee的开源中国。当时开源中国背负债务，把60%的控股权卖给了百度后，还清了债务。“时也命也运也”，马越说，当时想背靠百度集团来快速发展，但创业总是充满艰辛，新挑战不期而遇。

为转型中立托管平台而“赎身”

2020年是中国开源产业的转折点。当年，中国开源领域首个基金会“开放原子开源基金会”成立，由阿里巴巴、百度、华为、浪潮、360、腾讯等联合发起。它改变了马越的命运。

华为的鸿蒙系统、欧拉系统等都捐给了开放原子开源基金会，这些软件也需要放到一个中立第三方的代码托管开放平台上。开源中国的Gitee平台是不二之选，但此时开源中国是百度集团绝对控股的公司，开源中国再次迎来股权变动的契机。

但是，如果从百度“出来”，开源中国又要重新面对商业模式、如何赢利的问题。“咱咋挣钱形成自己造血的能力呀？公司难以维系、背负高额债务的这种痛苦，人生只能经历一次，像噩梦一样。”马越当时很纠结。

那时Gitee没有商业模式，只有用户与流量，如何商业化？马越发现美国纳斯达克有几家软件工程工具的上市公司，它们的市值合起来有1000亿美元，而国内A股还没有这样的公司。

软件自主可控、国产替代带来了新机会。明确了企业愿景与目标，开源中国进行组织扩张，当年80人的团队，花一年时间就壮大为300人，新招的基本全是研发人员，业务从代码托管延伸到一体化工具。一体化工具，可以帮助企业做软件工程系统，把零碎的软件收到核心代码仓，变为资产。

2020年是开源中国商业化的元年，它转变为一个软件工程工具公司，通过产品销售与技术服务进行商业盈利。马越说，开源中国1200万个人用户服务26万多个小团队，其中有1万个小团队每年支付3000万元，每个小团队一年交3000元服务费；开源中国还开发了大B（商业）客户。比如，帮银行、券商把软件“私有化”，把代码放在它们自己的机房，保障信息安全、私域数据运用和软件二次开发，这样的客户一年支付约200万元-700多万元不等的服务费。

这样的商业模式之下，有了新的多元化股东加入。开源中国2022年12月引入了一批新股东，包括中移北京基金、中网投、国调科改、中科创星的“国家队”，上海科创/海望资本、上海国际创投、瑞壹投资、泰达实业、张江科投、浦东软件园的“地方队”，百度、华为、联想的“科技大厂”，以及天际资本、君联资本、容亿资本的“市场资本”。新股东首批3亿元资金去年12月到位，第二批4.75亿元资金今年6月到位，至此开源中国从百度“赎身”出来。

“命运又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又要面临不可知的挑战，现在除了IPO也没有别的路了。”马越重新回到了创业的心态。

乘着软件国产化的东风，开源中国自2020年开始“做生意”后，“今年有可能不赔钱了”，马越说，终于有望摆脱一直“烧钱”的历史，2023年开源中国预计营收1.6亿元，实现盈亏平衡。

人工智能（AI）大模型要来了，他看到了新的风口。美国一家开源AI模型托管公司Huggingface走出了一条路，它只有100多人、估值已达20亿美元，因为它收录了十几万个开源大模型，还有数据集。马越认为，对企业来讲，只有专属数据训练才有价值，需要把自己的专属数据整理好，然后用一个开源模型来训练，才能得出自己企业的AI模型。在此过程中，开源AI模型托管公司可以分发算力，让企业训练数据的成本降低。

“我们已从Huggingface上复制了5000个模型过来，正在找算力，今年会跑起来。马越说，现在国内科技大厂之间掀起“百模大战”，普通的企业很难得到算力，预计两三年里国内只剩下一两家AI大模型胜出。一些地方政府有算力，希望让更多企业享受AI模型的普惠。

在马越的构想中，Gitte未来不只是开源软件托管工具平台，还可以做开源AI模型的托管平台。阿里最近推出魔搭，国内“百模大战”结果尚未揭晓。“开源是一种商业模式，要的不单是流量，核心生命力在用户反馈和传播。”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