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公平竞争的环境本质是尊重法律约束

公平竞争是经济社会向善和向上增长的不懈动力。

最近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用“独特”走位方式，向人们表明，营造确信的公平竞争环境，不仅要有做正确的事的善念，还需正确地做事的善行。

7月6日中汽协组织比亚迪、特斯拉等16家车企，共同签署《汽车行业维护公平市场秩序承诺书》，营造公平的市场竞争秩序才能让优秀者脱颖而出，才能让市场充满活力，才能激发创新发展的内生动力，协会夯实行业自律职责，维护公平竞争，善意满满。

但由于承诺书中“不以非正常价格扰乱市场公平竞争人秩序”等内容，在表述上有违《反垄断法》而引发广泛关注，7月8日中汽协发布声明，将上述条款从《承诺书》中删除。并敦促16家及其他汽车生产会员企业，严格遵守《反垄断法》及相关行政法规、指南、规章，自主定价、公平竞争，共同为产业规范健康创新发展贡献力量。

中汽协有错必改、有错必纠，及时删除争议表述，体现其对经济社会具有一定的快速纠错能力。不过，这一事件具有的一般性、普适性价值在于，一直以来，我们不缺做正确的事的善念，却忽视了正确地做事的善行。只有将做正确的事的善念框定在正确地做事的善行上，善念才能名至实归，否则容易好心办坏事，而这才是最值得警惕的。

其实，不论是《承诺书》中涉嫌违法的表述，还是《承诺书》本身，都存在争议。这不仅是因为“非正常价格”，没人能给出一个不带歧视的标准，而且《承诺书》中的其他一些有关经营者依法竞争、合规经营等内容，其本质是一个法律问题，难以通过这种非标准化、法治化的《承诺书》来解决，毕竟《承诺书》中，车企承诺的行为等在指代上都是泛指，而一种泛化当事人的允诺，并不具有确定性的法律效应。7月7日上汽大众降价，同日特斯拉购车优惠，也都表明了这一点。

如何用正确地做事的善行，使善念驶达彼岸，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首先需明确，经济社会体系的善念，就是营造一个权力法无授权不可为、权力法无禁止即可为的环境，以不断拓展市场自发秩序扩张的可能性边界，让所有市场经营主体都能在不违反自由悖逆的情况下，尽情释放其对市场的警觉性和竞争力，让消费者能在市场经营主体的公平竞争中享受消费者剩余。

消费者无法享受到消费者剩余的市场交易，将是缺乏活力的市场，只有对消费者和生产者都不偏不倚的市场交易环境，才能激发出欣欣向荣的经济。中国新能源车从一出生就浸润在竞争的市场环境中，没有所有制等身份束缚，从而走出了比亚迪等可以参与国际竞争的企业。

中汽协承诺门事件也警示，对于代表生产者利益的各类协会，需加快专门立法，严格将其约束在行业自律等范围之内，并明确其违规处罚和退出机制，以避免行业协会等蜕变为准垄断的卡特尔组织等。

当前对行业协会的规制主要依据2016年十部门印发的《行业协会商会综合监管办法》。这意味着当前需尽快完善相关立法，斧正各类行业协会的行为，为其在法律上树立独立人格提供法治化、规范化保障。这一方面需尽快推进《中华人民共和国行业协会商会法》的立法工作，从法律上确认行业协会等的法律地位，使其真正成为一个独立承担民商事行为能力的行业自律组织；另一方面，完善《反垄断法》，将行业协会等组织设定为反垄断的当事主体，杜绝一些行业协会以自律为名干扰市场公平的自由竞争。

今年5月，为防止行业协会成为垄断协议的“牵头人”，市场监管总局起草了《关于行业协会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针对行业协会组织明确列举出了被禁止的垄断协议行为。

竞争是百业兴盛的原动力，价格传达的是一种价格信号，这是市场供需双方用真金白银博弈出来的经济内生活力。用程序和法律约束善念者的行为，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才能真正散发出确信的光芒，否则就是向市场发出不公平竞争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