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投债“涉险”真相

近日一篇网络文章引发社会对昆明城投债务风险的关注。

事起海通证券研究所固定收益团队日前举办了一场关于昆明市政府融资平台公司（下称“昆明城投”）的线上交流会，会上邀请了民生银行昆明分行普通员工马某某作为嘉宾，分享对部分昆明城投到期债务兑付历程、资金到位、债务管理、腾挪空间等情况。

随后这场交流被以题为“昆明银行口专家路演要点”和《昆明城投专家会议纪要》文章，在网络上流传开来，而其中涉及部分昆明城投到期债务兑付困难等情况，引起市场担忧。

5月24日，昆明市国资委发布声明，称上述文章为不实信息，给昆明市国有企业和有关方面造成不良影响，为此该委已经采取法律手段依法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希望社会各界理性辨别网络信息，不信谣，不传谣。

海通证券也在当日发布声明，称上述外部参会人员言论仅代表其个人，不代表海通证券的观点和立场。后续公司将持续强化内部管控，加强对参会人员的管理要求。

民生银行昆明分行同日也发布声明称，马某某以个人名义参加海通证券外部会议，并在会上发表不实言论。该行对该员工的个人行为带来的负面影响表示谴责，并按照相关规定严肃处理。

为了推动城市建设，不少地方政府通过城投公司来融资，其中就包括发行城投债，由于具有地方政府兜底和隐性担保预期，市场投资者具有“城投信仰”，认为城投债违约风险低，至今13万多亿元城投债尚无一例实质性违约。

近些年城投债到期债务规模较高，部分城投公司盈利能力相对较弱，现金流差。与此同时，在隐性债务监管下，再融资空间压缩，而疫情冲击下地方财政收入尤其是土地出让收入也下滑。受这些因素影响，城投债风险有所上升。

根据中泰证券、东北证券等研报数据，昆明市有存续债的城投共15家，主要集中在地市级。截至2022年末，昆明发债城投平台有息债务余额约3743亿元，其中城投债余额约763亿元，多数都是非标债务。

今年属于昆明城投债务到期偿还高峰期，2023年到期债券规模约273亿元。其中昆明市公共租赁住房开发建设管理有限公司、昆明市交通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昆明滇池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下称昆明滇投）和昆明交通产业股份有限公司债券到期规模较大，分别约52.8亿元、50亿元、35亿元和27.5亿元。

一位关注城投债的专家告诉第一财经，昆明城投债风险总体可控，可能是一些公司流动性上出了些问题。

比如，根据中诚信国际今年的一份公告，昆明市土地开发投资经营有限责任公司因未按时偿还远东国际融资租赁公司融资租赁合同本级及利息，被法院列为被执行人，执行标的金额合计约3.3亿元。中诚信国际认为，自2022年以来昆明土投多次被纳入被执行人名单，本次涉及金额较大，或将进一步加大公司资金压力。

为了缓解资金压力，昆明的城投公司也想方设法融资。

比如，今年5月17日，为应对日益严峻的融资环境，昆明滇投将持有的昆明市多座水质净化厂以约39亿元，转让给重庆水务集团全资子公司昆明渝润水务有限公司。

5月18日，新世纪评级公告称，决定维持昆明滇投主体信用等级AA 级，调整评级展望为负面，维持“17滇投债”债项信用等级AA 级。

财达证券副总经理胡恒松告诉第一财经，昆明城投债风险依然安全可控，“城投信仰”依然还在。因为这次针对前述不实言论，当地政府及时辟谣，也释放了不会违约信号。目前一些钱虽然是城投借的，但项目大部分都是按照政府规划承建的，因此政府会提供支持。而城投债如果出现大面积违约，将对银行业影响巨大，而且会对信用体系形成冲击，导致没有抵押物时投资人不敢买纯信用债券。

不过去年以来昆明市城投债融资环境变差。中诚信国际去年9月份一份研报，对昆明城投所面临融资环境作出深入分析。

中诚信国际研报分析认为，昆明市城投企业数量众多，且部分企业存在职能定位重合和交叉持股等现象，近年来的业务和投资也主要集中在土地整理、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账面形成的基础设施类投入、公益性资产和关联方股权比重相对较高，资产质量同样不佳，过去大量基础设施业务借助举债开展，11家主要的发债市级城投2021年末的有息债务合计近4,000亿元，资产收益和债务链接大多依靠相关土地盘活来提供一定保障，同时按照云南省国企改革的整体思路来看，昆明市原有的1 N体系改革的推进不及当初预期，未能达到预期的资源整合效果。

从区域所能调配的资源来看，中诚信国际研报分析称，昆明产业发展整体较为一般。市级政府可协调利用以及各平台所拥有的优质资源主要来自于土地。当地土地收入下滑直接加大了昆明市财政的收支平衡压力，从而间接增加了对市级城投债务循环保障的难度。同时，结合债券到期走势来看，昆明市级城投债到期比重和规模在未来年份仍有上升趋势，再融资压力预期扩大，在多方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债市表现也折射出外界对昆明市级城投后续偿债能力及预期不确定性增加的隐忧。

根据昆明市财政局数据，受房地产市场深度调整、土地市场低迷影响，昆明市政府性基金收入（以土地出让收入为主）从2019年的约956亿元降至2022年的146亿元。

不过随着经济稳步恢复，以及稳楼市政策落地，昆明房价趋稳，土地出让收入也止跌。

昆明市财政局数据显示，今年前4个月全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完成206.8亿元，同比增长9.1%。前4个月，全市政府性基金预算收入完成34.1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1.3%，其中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28.8亿元，增长2.8%。

根据昆明市今年预算报告，预计今年全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540.6亿元，较上年快报数增长7%。预计今年全市政府性基金预算收入371.4亿元，增长154.2%。这一收入大幅增长，是预期房地产市场逐步回暖带动土地出让收入增加，收入增长。

昆明市国资委在前述声明中称，当前，昆明市国资委正在不断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提升国资监管效能，强化“银政企”合作，积极服务和融入全市发展大局。

中诚信国际前述研报称，昆明市级城投的经营投资暂未出现重大风险，但现阶段再融资困难的现状受土地市场不景气和区域债务压力高的影响在短期内难以显著改善，除既有举措外，昆明市或可继续通过平台整合和资源统筹来平衡各企业在偿债压力和能力上的分化，同时盘活既有产业资源为平台减负，争取外部支持并压缩开支以继续推进隐债化解。

昆明市今年预算报告称，要守住政府债务风险防线。全面落实政府债务还本付息责任，继续加大预算安排力度，积极拓宽偿债资金来源，完善应急处置预案，落实落细债务到期预警机制，确保不发生兑付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