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贸易前景是否低迷，这三大因素是关键

世界贸易组织（WTO）对于2023年全球商品贸易量将增长1.7%的预计，是否看起来有些乐观了？

近期，牛津经济研究院等机构发出最新预测，其对于全球贸易增长量的估计均更为保守。以牛津经济研究院的预测为例，该机构预测今年全球商品贸易将萎缩 0.6%。荷兰国际集团（ING）的预测乐观一些：该机构预测今年商品贸易将增长 1%，明年将增长2%。

不过，根据ING资深行业经济学家鲁曼（Rico Luman）等人的测算，自去年 9月以来，全球贸易下降了5%以上。

牛津经济研究院罗列了三大影响全球贸易的负面因素，分别是汽车、航空航天和半导体等领域的行业疲软、央行加息减少全球需求和外国直接投资（FDI）减少，而从好的一方面看，能源价格已从高点回落，运费回到疫情前水平且服务贸易强劲复苏。

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会副会长霍建国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2023年国内经济的再次活跃和投资的增加，可能对稳定外贸产生贡献。

他称：“我国货源是充足的，即使外部订单局部有变化，但整体上仍可以扩大拉美市场和东盟市场，寻找出路。现在看来，上半年外贸面临着一定压力，但下半年会有所缓解，因为国内经济逐步活跃，整体预期逐步好转，对支撑经济增长有好处。”

全球贸易前景低迷

近期，WTO在最新的《全球贸易展望和统计报告》中称，2023年全球贸易增长仍将低于平均水平，预计受俄乌冲突、居高不下的通胀、紧缩的货币政策和金融市场不确定性的影响，继2022年增长2.7%之后，今年全球商品贸易量预计将增长1.7%。

WTO表示，按照其贸易预测估计，按市场汇率计算，2023年全球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 增长率为2.4%。贸易和GDP增长的预测均低于过去12年的平均水平（分别为2.6%和2.7%）。

近期，商务部国际贸易谈判代表兼副部长王受文在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表示，今年以来，外贸形势非常严峻。他表示，一季度，我国外贸进出口实现了4.8%的增长，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实现了“开门稳”。但是，我们必须看到，我国的外贸形势依然复杂严峻，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

“从外部环境看，外需的不确定性仍然是最大制约因素。”他表示，“4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全球经济增长率进行了下调，由2.9%下调到2.8%，认为发达国家经济体增速放缓将非常明显。大家也注意到，最近周边国家的外贸下降幅度比较大。就我国来说，从去年10月份到今年2月份，外贸出口以美元计都是负增长。从经营主体来看，我国外贸企业也面临一些制约因素和困难，比如去国外参展不方便、贸易风险还在上升、经营压力增加等。”

在WTO发布报告之后，各经济机构也纷纷发布对2023年的贸易预测数据，截至目前来看，反而是WTO的情景计算最为乐观，各机构的预测更为保守。

以牛津经济研究院为例，其在报告中表示，2023年的总体贸易前景依然疲弱——而且也存在长期风险。

“货物贸易量在2022年第四季度开始萎缩，我们预计它们将在2023年上半年继续下降，然后才开始复苏。”牛津经济研究院经济学家斯拉特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其基于调查的出口指标——表明未来几个月贸易可能趋于稳定。

牛津经济研究院认为，在影响贸易的因素方面，首先，在过去的一年里，贸易受到供应中断、能源价格高企以及疫情对某些行业的影响的打击。

好消息是，这些影响现在正在消散——随着货运成本下降、能源价格（尤其是天然气价格）从峰值回落、服务贸易强劲复苏（尽管不均衡），供应链状况已经恢复正常。

但疫情的一些影响仍然可见，包括汽车和航空航天贸易的持续疲软。此外，疫情驱动的电子和半导体繁荣现在已经让位给芯片低迷（现象），这对亚洲出口商的负面影响尤为严重。

根据牛津经济研究院的测算，汽车贸易仍比2019年的平均水平低8%左右，尽管韩国和中国等少数国家的出口出现了良好复苏。 航空航天产品的贸易量仍比2019年水平低40%左右，拖累了美国、英国、德国和法国等该地区主要生产国的整体出口。

同时，尽管旅游业重新开放和复苏，但该行业继续与航空旅行需求下降等各种问题作斗争，发达经济体的产出全面反弹预计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矛盾的是，疫情的结束对半导体行业产生了负面影响：在封锁和限制期间，随着支出转向消费电子产品，各界对芯片的需求飙升，但随着支出模式恢复正常，需求现在已经下滑。

世界半导体销售额较2022年的峰值下降了25%，这对亚洲发达经济体的整体出口产生了不利影响，这些经济体的销售额已从2022年的峰值下降了约 20%，回到2019年的平均水平。

牛津经济研究院表示，在某种程度上，这些与半导体相关的趋势将改变世界贸易的构成，但不会改变整体贸易量。

其次，货币紧缩也通过减少全球需求对贸易产生影响。其中，资本货物贸易最为脆弱。牛津经济研究院表示，目前已经很明显，今年年初美国、德国和日本的资本货物出口同比下降约2.5%。

“根据以往加息周期的经验，我们认为资本货物出口可能下降10%左右，风险可能偏向下行。”斯拉特表示，“这些风险中最突出的是，在最近该行业的动荡之后，银行可能进一步收紧信贷条件，这将打击投资活动——扼杀调查中可见的近期投资的暂时好转现象。”

第三，较低的FDI 也影响世界贸易。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其最近的《世界经济展望》中对这一点做了很多阐述，而 FDI流动确实可以刺激国际贸易。

据牛津经济研究院测算，自2018年以来，全球FDI占世界GDP的份额从4%急剧下降至1.7%左右，这看起来令人担忧。

不过，斯拉特也解释道，对FDI份额下降的担忧或被夸大了。这是因为FDI波动的一个关键原因是并购流量的变化而不是实物投资的减少，至少部分波动与跨国公司税收驱动战略的转变有关，而不是退出全球投资。

“这是去全球化的影响还是仅仅是周期性下行目前尚不清楚——可能两者都是——但无论哪种情况，它都可能在中期加剧世界贸易增长的疲软。”他表示。

全球贸易的一些好消息

“我们的基线预测是今年商品贸易将下降0.6%。这与世界经济增长低于趋势水平的一年（预测为1.9%）一致，因为在全球经济低迷时期，贸易降幅通常大于 GDP。”斯拉特解释道。

具体而言，从货运指标来看，目前普遍低迷，与实际货物贸易的明显趋势一致。牛津经济研究院在报告中表示，今年2月，中国境外的集装箱货运量比2019年的平均水平低 14%，其中北欧货运量尤其疲软，但这里也有一些希望的曙光——在重新开放后，中国的货运量出现反弹，航空货运量也有所回升，但仍低于2019年的水平。

同时，来自纽约联储全球供应链压力指数的数据表明情况已基本正常化，运费大幅下降——这应该会通过降低货物运输成本来促进贸易（尽管更正常的供应条件也可能意味着企业正在乐于持有较低的库存，这最初可能会抵消任何贸易提振）。

能源价格也从峰值回落，尤其是天然气价格，尽管目前的天然气价格与2019-2020年的水平相比仍处于高位。

“即使近期石油输出国组织推动油价上涨，我们的基线预测显示2023年世界石油价格平均比2022年低 14%，天然气价格平均低60%。 这意味着对实际收入和盈利能力以及贸易的挤压较小。”斯拉特表示。

鲁曼等人的测算也显示，很明显近年来主要大宗商品的高价格一直在下降。在可获得数据的过去三个月中，即截至2023年2 月，大多数大宗商品的价格都出现下跌。

ING的报告认为，从长远来看，疫情中凸显的供应紧张问题，正在让位于地缘政治动荡，这将导致全球贸易发生结构性变化。

“虽然去全球化现在是一个热门话题，但我们没有看到太多证据表明它正在发生。” 鲁曼表示，“我们确实看到发达经济体正在使贸易伙伴多样化，这主要是在美国，而在欧洲，这一趋势可能需要更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