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东：风浪有时，同在山海间——《跨越山海 | 2022中国企业全球化报告》序言

两年前，我们来到深圳一家产品市场主要在欧美的中国企业走访。在人们似乎都在评说逆全球化风潮对中国的全球化公司会有严重影响的时候，作为处于风急浪高处的它们感知最深。这家公司的人说，他们几乎不怎么关注无法控制的人为因素，会把精力专注到产品创新、提高市场竞争力上面去。

在一段时间里，人们对产品的消费需求不容易改变，对产品性能更高的追求没有改变，对于一个制造企业来说，产品有市场才是最为重要的。市场在，企业就能活下去。时而出现的逆全球化风浪只会给供需双方提高交易的成本，比如说交付的时间长了，价格上去了。

这样的话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印证——2021年和2022年，全球贸易总额连创历史新高，中国的进出口总额也是如此。

近年来，“逆全球化”并没有在贸易数据上体现，面对困难，人们采取了积极的应对之策。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世界贸易组织（WTO）提出了“再全球化”的呼吁，顺应人心，现实中也有必要。

今年前八个月，虽然全球贸易数据（包括中国）在前两年的高速增长后有所下滑，全球同此凉热，中国并非特例，但细看一下，还是有很多趋势变化的信息值得关注。中国一些生产高附加值产品的公司营业收入数据依然保持高速增长。这让我们思考：什么样的公司能够跨越经济发展的周期？什么样的产品能够在即便消费需求总体下降的时候依然有市场？

抽取案例发现，那些高附加值、科技含量高、为人们生产生活所必需和必要的产品，往往在市场出现总体萎缩的时候，依然能靠创新赢得市场，保有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在我们“跨越山海”的中国企业全球化调研案例的公司中，潍柴动力2023年上半年营业收入和归母净利润分别同比大幅增长22%和63%。同时，公司上半年的海外收入占比也达到约73%，海外业务的三个主要产品销量都出现大幅增长，有两个增幅高达90%以上。我们调研的案例公司——豪迈科技的2023年半年报显示，上半年公司的营业收入和归母净利润也分别增长12%和37%。这些表现优秀的公司数据不仅仅是一个成绩，也是一个个样本，让我们知道什么是可以的，什么样的产品能冲破逆全球化和经济转向下行时的风浪。

第一财经研究院于2021年开启了中国企业全球化课题研究，我们用衡量企业全球化的重要指标构建评价模型，搜集分析数据，从点到面来观察中国现阶段的全球化企业微观和宏观画像。在本报告中，我们对中国典型的全球化企业案例也进行了较为详尽的呈现。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历史中，这些全球化企业承载了经济改革开放的重任，它们是跨越山海的弄潮儿。

两年来，我们这个课题项目在运行中其实也遇到过困难，最明显的是在新冠疫情大流行的最后一年。那个时候，逆全球化的风潮再加上疫情对全球经济的打击，很多人对全球化这件事不乏犹疑，信心摇摆，在困难中甚至对世界的未来充满了深深的不确定，提全球化好像是过去式。

是什么让我们坚定信心继续做下去的？在去年进博会召开的时候，我在会场里看到从疫情中慢慢恢复过来的企业信心十足的样子，感染了我；宁波、苏州等地政府自发组织的商人出海团感染了我；一家全球化中国公司自己投资建造的出海货轮准备下水的消息感染了我……那些全球化的企业用自己的努力跨越山海，把商品、把服务、把文化带到需要它们到达的地方。

我们同在这个星球之上，在不同的地方却有着共同的愿望。开放与贸易紧密联结，人们对于和平与发展的向往应该是共通的。商品走进的地方，枪炮便会停下它的脚步。

WTO总干事奥孔乔-伊维拉表示，1945年以后的国际经济秩序建立在这样的理念之上：通过加强贸易和经济联系，各国之间相互依存，促进和平与共同繁荣。在今天，我们认为依然如此。经济的联结、贸易的往来，会解决人类社会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诸如贫困、饥饿、歧视等。

出海的人们，从来都不会等到风平浪静再出发，他们会造好船、补好帆、装好桅杆，在海上，做足时时迎接风浪的准备。他们的使命是心怀初始，向着彼岸的目标。

我们需要记录这个时代在贸易往来、跨越山海的路上，那些无惧风浪的赶海人。

（作者系第一财经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