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政府为何推迟新燃油车禁售令？苏纳克在打什么算盘？

当全球多国致力于强化“气候雄心”时，英国首相苏纳克本周率先唱起反调。

本周三（20日），苏纳克召开新闻发布会，削弱了英国的减排承诺目标，并说将为英国的气候政策提供一种“更明智的方法”。但紧接着，声明发布的当天和接下来的周四（21日），一些英国保守党议员、国际政商领袖和环保机构的批评纷至沓来。

据“环球网”报道，苏纳克将禁止销售汽油和柴油汽车的时间点从2030年推后至2035年，并大幅削弱到2035年逐步淘汰安装燃气锅炉的计划。不过，他表示，英国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总体目标并不会改变。

不过，民调显示，英国民众并不认为当前英国政府的气候行动太过激进，到了需要“缓一缓”的地步。同时，企业极度厌恶缺乏确定性的政策。

英国前首相约翰逊（Boris Johnson）称：“企业必须对我们的净零承诺有确定感。我们现在不能动摇，也不能以任何方式丧失我们对这个国家的雄心壮志。”

即使是汽车行业也表达了不满。福特英国公司董事长布兰金（Lisa Brankin）就称：“我们的企业需要英国政府提供三样东西：雄心、承诺和一致性。而放宽2030年的禁令将破坏这三点。”

苏纳克为何这样做

英国大选将于明年到来，英国工党在民调中遥遥领先保守党十几个百分点。但今年7月，英国保守党在乌克斯布里奇（Uxbridge）的补选中意外保住了席位，其背后的原因是，当地民众不满工党提出的向旧车司机征收污染费的提议。

这似乎给了苏纳克启发，改变了保守党近年来的立场。苏纳克称，他不会像前任首相们那样，将不必要的成本强加给英国民众，他会给人们选择的权利。

在发布会上，苏纳克表示，他将否决新航空税、鼓励拼车的措施和肉类税等环保提案，而实际上这些提案都没有出台。他还称，英国政府将建设更多的风力发电厂和核反应堆，投资新的绿色技术，并采取新的措施促进“净零排放”。

事实上，“绿色行动”是前任英国首相约翰逊2019年胜选时的重要议程之一。两年前，约翰逊还发布了一项净零排放战略，将推动能源、交通和住宅市场的转型。其中，后两项几乎被苏纳克的新政策抹平。英国保守党议员斯基德莫尔（Chris Skidmore）称，这“可能是苏纳克任期内迄今为止最大的错误”。

曾为三位英国环境大臣提供政策建议的独立环保智库E3G主席伯克（Tom Burke）认为，苏纳克此举是试图发出一种政治信号，即他的政党支持车主和英国国内经济发展落后的地区。但苏纳克的决定是一个“战略错误”，这暴露了保守党在气候行动问题上的“内部分裂”。他称：“分裂的政党很少能当选。”

苏纳克在演讲中称，英国在向绿色经济转型方面“远远走在世界其他国家的前面”，但有时进展过快有可能“失去英国人民的同意”。但从民调结果来看，苏纳克的认知可能是错的。英国智库More in Common UK今年5月的调查显示，无论党派，英国民众认为英国在气候议题上更应该做得更多而不是更少。

在国际上，德国绿党议员布洛斯（Michael Bloss）也批评称，苏纳克“正使英国成为气候恶棍，破坏其作为气候领袖的国际声誉。这些政策对地球来说是毁灭性的，对英国的经济来说也是负面的”。西班牙议员洛佩斯（Javi López）认为，这是一个“自杀性的决定”，因为“今天的努力就是明天的竞争力”。

行业批评

与此同时，政策的不确定性也使商业界感到不满。

近年来，为了赶上2030年不再销售新燃油车最后期限，汽车制造商已在英国进行了大量投资。今年7月，拥有捷豹路虎的印度企业集团塔塔（Tata）表示，将在英格兰西部建造一座电池厂，该项目总投资40亿英镑，英国政府将提供资金补贴。9月早些时候，宝马也宣布会投资7.5亿美元在英国生产电动迷你车。该公司计划到2030年将牛津的一家装配厂改造成专门生产电动汽车的工厂。

英国汽车制造商和贸易商协会（SMMT）首席执行官霍斯（Mike Hawes）发布声明称，这些投资是英国政府促进向电动汽车过渡政策的结果。英国政府必须提供“清晰、一致的信息”，混乱和不确定性只会让消费者退缩。

此外，根据本周早些时候英国政府确认过的政策，英国的汽车制造商从2024年1月1日起销售的新车中必须有20%以上为零排放汽车，否则将面临每辆车1.5万英镑的罚款。这使汽车行业内许多人士感到困惑。

英国独立气候监督机构气候变化委员会（CCC）是英国《气候变化法案》的法定顾问。CCC主席福斯特（Piers Forster）警告说，政策倒退可能会使英国在实现目标方面更加落后，并让英国很难实现其法律承诺。再加上英国政府在最近一次拍卖中未能吸引到任何新的海上风电项目，这使其非常忧虑。

英国可持续投资与金融协会首席执行官亚历山大（James Alexander）也警告说，如果英国政府伤害了投资者的信心，英国就有可能在为实现净零排放的绿色转型而争取投资的全球竞赛中进一步落后，因为“投资者追随着决策者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