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出口重回下降通道，这些中小微企业何以成为逆行者？｜十大行业看外贸

去年基数较高叠加累积订单出货释放完成等因素，今年5月，我国服装出口重回下降通道，也导致前5个月累计出口由正转负。

海关数据显示，前5个月，以人民币计，中国服装及衣着附件出口实现4396.4亿元，进口2740亿元，同比增加6.7%和3.2%；以美元计，分别同比下跌1%和4.1%。

面对全球需求收缩、贸易环境挑战加剧，作为传统的制造产业，中国服装产业还面临着产业链转移的挑战。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中国外贸人整体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但即便如此，仍有不少逆行者。他们中的多数都是中小微企业，也成为了当下迎接可持续和小单快返趋势的主力军。

市场疲软但仍有增长空间

“我们感受到的增速下降趋势并不明显。”杭州兰帕达体育用品有限公司CEO金飞燕告诉第一财经，今年上半年公司的出口同比去年增长22%左右，增速与一季度相比没有明显减弱。

湖州南童魔服饰有限公司总经理颜烈荣在7月6日刚刚举办了一场新品发布会。他对第一财经表示，自去年内销业务受到影响，他们开始通过跨境电商平台开拓海外市场，今年5～6月的业绩创下了新高，“已经卖到了平均2000件一天”。由于几乎从零开始，增速是数倍级的，下半年公司将继续扩大出口，预计今年的出口量将占总销量的30%。

湖州趣趣么么服饰有限公司总经理姚东对第一财经表示，今年一季度出口订单增长还可以，二季度感觉到市场“疲软了一点”，但上半年仍然同比去年有所增长。上个月刚从越南参展回来的他认为，虽然整体市场收缩，市场需求还是在的，“并不悲观”。

虽然纺织服装产业链外移趋势明显，但对比而言，服装出口的整体表现优于纺织品，建立了自主品牌和具备研发设计能力的服装产业也仍然在全球市场保持着竞争力。

中国纺织品进出口商会服装分会相关负责人认为，在全球市场需求不振的当下，中国服装产业仍表现出韧性大、潜力足、竞争力强的特点，预计未来一段时间，中国服装出口仍将承压前行。

今年前5个月，中国服装产品出口市场发生了结构性改变，其中对东盟、韩国、澳大利亚、俄罗斯、中亚等市场出口增长较快，对美欧日等传统市场出口增速和市场占比双双下降，美国、欧盟、日本、英国和加拿大五个主要国际市场合计占中国服装出口比重为48.1%，同比减少8.7个百分点。从主要区域市场来看，今年前5个月，中国服装产品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RCEP成员国等新兴市场出口均呈现同比增长。

颜烈荣上个月刚去迪拜参加了中东地区的服装展会，正在准备启程去澳大利亚参展，“（线下参展的）效果还是有的”。

姚东的产品主要面向日韩、越南等亚洲市场以及中东市场，并以自主品牌出口，定位中高端，因此受到产业转移的影响相对较小。

由于生产的是骑行服（骑行自行车时的专业运动服），金飞燕的产品主要出口到欧洲、东南亚和南美市场。她觉得，虽然欧洲需求也在收缩，但对单个企业来说变化并没有特别大。和疫情期间相比，疫情后他们可以走出去参加展会，通过接触客户，得到了更多有效的反馈。

“之前以为欧洲的需求很悲观，但接触后觉得还是积极的，即使有些库存压力，但还是愿意去尝试新品。”金飞燕说，这让他们对欧洲市场仍然有信心，“还是比想象中的更好”。他们为自己设立了增长30%以上的目标，“办法总比困难多”。

可持续和小单快返商机

在金飞燕看来，保持逆势增长的动因是他们一直在积极开拓市场，比如去欧洲参展，他们还会在展前与展后展开密集的地推和拜访活动。而通过与客户深入的接触，他们也在下行的大势下看到了更多微观的机遇。

“这次我去欧洲就很明显地看到他们对环保面料的重视，包括天然面料。”她表示，欧洲人的可持续理念让他们更愿意选择更加环保的产品，即使价格会更高一点，也愿意采购。这促使他们决定加大对绿色环保面料的应用比例，“我现在已经和客户明确说，会更多使用环保面料，还有服装产品的包装也会更加低碳。”

其实公司较早就开始使用环保面料，但金飞燕坦言，之前觉得使用环保面料会提高服装制造的成本，外观或质感上还不如常规原材料，但现在消费者的观念变了，中国的服装品牌也应该跟着市场的需求主动走在前面。因此他们给自己定下了明确的目标：2024年实现30%以上的环保面料使用率。

“可能有些裤子会增加10%的成本，但满足了消费者的需求才能把市场做得更好。”她表示，在原材料价格较低并且比较稳定的时期，他们也会更多鼓励面料供应商开发低碳环保的产品。

除了顺应可持续发展的大潮加快转型，上述的外贸企业，也都是内销和出口两条腿走路的样本。这让他们在市场波动的时期有了更大的灵活度和韧性。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借助跨境电商和市场采购的平台和模式开拓市场。

对应跨境电商和市场采购业态快速发展的，正是小单快返的市场趋势。这对中国的中小微企业来说，既是机遇，也是门槛。

“我们专门和越南的产业链做过对比，小单快返就是中国制造的优势之一。”姚东认为，要做到小单快返，非常考验车工的技术，这种工人没有五六年培养不了，而越南目前多是流水线生产。为此，从2018年开始，他们就把服务海外的小客户视为重点，开始在订单碎片化的趋势中更多接小额订单。

在姚东看来，如今接大单很可能会面临价格太低、亏本的困境，大客户的体量也容易达到天花板，并且更易受到政治因素的影响。而接小订单，虽然体量不大，但毛利率可以达到30%以上，是传统服装行业的好几倍，而且小客户成长空间大，“有个韩国的小客户，本来只是一个博主。但这几年最大的订单可以下到1万多套，粉丝也增长到了5万多”。

“传统外贸难做，欧美市场也难，只能通过新型的外贸方式来做。”颜烈荣的新型方式就是跨境电商。半年左右的时间，他们建立了十多人的跨境电商团队，也在加速布局多个跨境电商平台，其中，八成以上的出口来自跨境电商。直接线上面向消费者的形式，也对他们提出了“快返”的需求，“比如中东的斋月要上新，巴西有个节日也要上新，我们每周都要推出几十个新款”，生产线也在向柔性定制的方向转型升级。

金飞燕提出，产业转移的趋势下，企业能做的，就是往高端和高质量的方向发展，提高附加值，并且打造自己的品牌，不断提高门槛，“只要客户给出理念和想法，我们就能满足所有的要求，给出解决方案，品控也会很严格”，这些都是越南短期内做不了的。为此，他们一直在持续增加研发投入。这两天正在面试新设计师的她说，希望让中国制造的品牌更加专业化、高端化和国际化。

上述服装分会相关负责人提醒称，全球市场需求回升仍需要一段时间，而美欧贸易规则变化的不确定性对中国服装企业出口也将产生一定的影响。同时，汇率的波动也需要服装出口企业未雨绸缪、密切跟踪、妥善应对。